会议虽然简短,可是充满了战士之间那种淳朴的,只有在战斗中,生死在1起的人们才能体会到的深厚情谊。
当战士们替他背着背包,簇拥着他,把他送回侦察员队5里的时候,他心头涌起1股突发的,留恋不舍的感情,眼眶1热,眼泪差1点就涌出来了。
王振华的沉思,突然被周良才打断了。
班长碰碰他的胳臂,挨近他的耳朵问道:“小王,那位朝鲜同志临牺牲时候讲的几句话,你都听清了吗?”
“听清了,他讲出声来的,都听清了!”
1提起那位牺牲在他怀里的金昌英同志,王振华脑海里,立刻又重现了这位朝鲜战友从地上猛跃起来,奋剑猛刺敌人的情景。
金昌英费力地断断续续说出来的话语,就像是还在耳边响着。
“他说到桥朔里找他妈妈?”周良才又问。
他没有发觉,他已是第2次这样问王振华了。
“是桥朔里,还说带上那把剑!”王振华不安地说,生怕自己听得不准。
“班长,有桥朔里这个地方吗?”
“有,有这个地方,就在上驿川大桥北边。我到过这个村子,还认识那里1位阿妈妮!”
周班长轻轻自语说,“放心吧,我们1定能找到她!”
“去找金昌英的妈妈?”
“对!你看吧,上级1定会派我们去找的,找到她,就会找到游击队!”田昌茂接过话来说,他又开始“参谋”了。
“太好了!班长,1定把我带上!”王振华急切地说,“我1定要去见见金昌英同志的妈妈!”
“瞧你急的,1见风就是雨!”周良才轻轻地笑了1下,又问道,“小王,你是怎么认识金昌英的?”
王振华把嘴巴凑近周班长的耳朵说:“今年春天,有1次,我和班里的大老郭1起,乘黑摸到河对岸去,开展夜间狙击活动。
我们刚摸到那几间破房子旁边,大老郭就踩响了1个地雷,负了重伤。
这1来,阵地上的敌人发觉了,机枪步枪1齐向我们开火,照明弹1个接1个朝我们头顶上飞。
我背着大老郭急忙向河边撤,还没走多远,就听得背后敌人哇啦哇啦叫喊着追了上来。
正着急呢,忽然间,我们左面1条水沟里响起了冲锋枪的声音,有人用朝鲜话向我们喊:“东木!快,这边来!”
我心里1喜,1转身就向左边的水沟奔去……”
王振华的话突然顿住了,因为吉普车拐了1个急弯,越过1个充满泥浆的凹坑,猛跳了两下,突然刹住了。
眼前,在1片苍郁高大的落叶松林里,出现了许多伪装得几乎看不出来的草屋。军用电话线向林子的4面8方拉去,师部驻地到了。
师指挥所设在林子尽头1个陡削的山坡下,宽敞的,用粗大的落叶松树干筑成的防空掩蔽部里,电灯发出耀眼的光芒。
那电是师部工兵连用缴获的柴油发电机发出来的,通夜不曾熄灭。
墙上那幅巨大的,用十几张小地图拼接起来的作战地图,在明亮的灯光下,显出无数象放大了的指纹似的,弯弯曲曲的黑线,在这些黑线的某个部位,用红蓝铅笔粗大的线条,标出了敌我阵地的形势。
通常遮掩着这幅作战地图的帐幔,现在还拉在两旁。没有完全消散的烟雾,使掩蔽部里充满了烟味。
这些,都是师组织军委刚刚开完的那个重要会议留下来的痕迹。
开会的人都走了。
身材高大、头发花白的师长,1个人俯在屋子中间的长方桌上,用1枝很粗的红铅笔,正在修改1份关于部队进入进攻出发地位的运动方案的命令。
这是他根据刚刚开完的师组织军委的决议,口述给作战科长,并由作战科长拟成书面命令的。
即将展开的那个伟大的,将使举世瞩目的战略反攻,使他这个身经百战的老战士也感到异常兴奋。
虽然,在这个宏大的攻势里,他这个师只不过是其中的铁拳之1,但是他明白,这将是致命的1拳。所以,他心情兴奋,毫无倦意。
门外,吉普车刹车时发出的“吱嘎”声,使他抬起了头。
随着1声响亮的“报告”声,掩蔽部门上的雨布1掀,尤林和丁科长同时走了进来。
“报告5十1号,我们回来了!捉到敌人军官1名。”尤林敬礼报告说。
“好,辛苦了!”师长直起身来,大步走向前去,同尤林紧紧握了握手,1只手挽着尤林的肩膀,把他拉到桌子旁,高兴地说:“来,先坐下!听说,抓到的还是敌人1个侦察参谋?”
“是的,是在敌后6里路的山梁上抓到的。当时,这个伪军官带着1伙伪军,正在追捕1位朝鲜人民游击队的同志,打算捉活的!”
师长爽朗地笑了起来。
“有意思!打算捉活的,反被活捉了,那位朝鲜同志呢?”
“他被敌人打中了胸部,牺牲了!”
尤林低声地回答说从怀里掏出那份染血的地图和短剑,小心地双手递给师长。
“地图?”
“这是朝鲜同志临牺牲的时候,交给我们的。当时,他还断断续续地讲了几句话。
“几句什么话?’
“他说,敌人……部署变更……美军炮兵……,快到桥朔里找我妈妈……联络点……带上……这把剑!”
“剑?!”师长拿起短剑,注意地审视着。在雪亮的灯光映照下,短剑发出耀眼的光芒。
用纯钢铸就的、异常锋利的剑身,比侦察员们通常携带的匕首略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