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平的大小街道,巷子,他们真正的统治者不是大总统徐世昌,而是老炮儿。
老炮说白了就是混混,痞子,不谈优雅,也不谈地位,只谈钱。
为了哥们义气而动手的事情,早年有,现在没了。整个北平城,都弥漫着极功利的风气,谁能赚钱谁就是大爷。
这年头有钱人就是爷。
老炮儿们对街溜子没啥好脸色,都是一巴掌一个。
可能带来钱的却是例外。
杨二做事地道,会来事,深受秦三喜欢。而在狐假虎威拿了五十块大洋的启动资金后,就忙活起来。
查一个洋人的身份难遇不难,全看钱到不到位。
只要钱到位,北平城就没有难办的事儿。
周朝先也好,秦宣也罢,花的是大洋。
他杨二出面,几包烟就能搞定。
而当大卫的身份出现在秦宣的桌子上时,这个老江湖也有些麻了。
“他找英国三等武官干嘛?吃饱了撑的?这咱们可惹不起。”他面露不满,看着大卫的行程,更是一头雾水。
“奉天,满洲里,英国佬去日本人的底盘干嘛呀?”
“管他的,这又不是咱们自己的事儿。英国佬跟日本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我看他们迟早会狗咬狗。
”
秦三满不在乎,一脸轻松,却没有想到自己已经预判了一个历史事件。
“这事儿你就当不知道,我去处理。”
叫了一辆黄包车,秦宣一路向北,朝着十六师的军营而去。
城北的军营谈不上戒备森严,带军衔的军官随便出入,不带衔的大头兵反倒一个都见不着。
“军爷,周朝先周少校在吗?我是他家里人,有事找他。”
下了黄包车,秦宣不敢摆谱,递上一根烟就套起近乎。
他面前的兵是宪兵,打仗跟他们没关系,守门,惩戒,才是他们行动的时候。
“周朝先?不认识。”
宪兵白了秦宣一眼,没好气的道。
江湖规矩都不懂,还想知道人在不在,白日做梦。
“弟兄们辛苦了,我请哥几个喝茶。”
秦宣很快压住心中的不爽,掏出一块大洋,塞到一个宪兵手中。
“瘪犊子玩意儿?你t什么意思?戏弄你爷爷啊?”
那宪兵毫无征兆的变脸,把手中的汉阳造抵在秦宣胸膛上,骂骂咧咧道:“咱们弟兄辛苦是辛苦了点,可也不是没见过钱的。区区一块大洋,你打发叫花子啊?”
宪兵骂骂咧咧,一旁的弟兄也都凑过来,
逼着秦宣给钱。
“就是,你请你兄弟喝茶,就喝高碎啊?就不能整点好的?”
“我给,我给!”
秦宣被一帮彪形大汉围着,心中发虚,只能给钱了事。
“咱们弟兄也不欺负人,一人一块,愿意给就给,不愿意给拉倒毙了。”
“嘶!”
秦宣一听,心头一紧。
此处宪兵不多,约莫二十来人。这钱他虽出得起,可他却不想被这些小人物刁难。
他是临汾人,虽然跟阎锡山不是老乡,可对钱的态度却是大同小异。
别看他讨好张景惠时挥金如土,可那是为了赚更多的钱。现在这些兵痞问他要钱,他可不乐意。
当即,他黑着一张脸道:“我跟你们张副司令认识,识相的话,赶紧让开!”
“巧了,我也认识我们副司令,可我们副司令不认识我。”一个宪兵哈哈大笑,眼泪都流出来了。
为首的一个军官没那么好的耐性,也不想将秦宣当做笑料。他推开挡路的宪兵,一枪托砸的秦宣一个踉跄,栽倒在地。
“擅闯军营,买通守卫,我看这小子是皖军残余。赶紧给我拿下,送里面去关小黑屋,明天一早不交保释金,直接拖到公主坟边上,给他毙了。”
一旁的大头兵听得瞠目结舌,脸上却又不自然的站放出笑容来:“长官不愧是长官,卑职敬佩!”
“我不是皖军奸细!”
秦宣欲哭无泪,合计了一下,只能破财消灾:“您说了数?咱们商量一下?”
“那也行啊,保释金五百大洋,三年无不良表现,就还你。”
军官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黄牙。
秦宣不清楚这人身份,却也明白这钱入了奉军手中,就别想拿回一个大子。
“行行行。”
刚刚被砸了那么一下,倒是把他砸醒了。
张景惠为什么这么横,行事荤素不忌?还不是因为他手底下有枪杆子。
想他秦宣背靠晋中商会,看起来八面威风,可做的还是小厮的活儿,遇到大佬仍旧得点头哈腰。
现在被兵痞欺辱,真闹腾起来,倒霉的还是自己。
今儿他算是知道什么叫巧取豪夺,秀才遇上兵,有理所不清了。
“钱我可以给诸位军爷喝茶,可周朝先少校,您总得帮我通传一下吧?”
一边忍痛掏钱,秦宣一边计较上了。
这年头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想要从这帮王八蛋手上找补回来,还得多几个靠山。
“我倒是想啊,可我没听说过这人
。”
那军官倒没说瞎话:“咱们十六师小一万号人,军官也有好几百号,你说的周朝先是少校的话,我不至于没听说过。”
“不过你也别急,交了钱,我肯定办事。咱们十六师里面,姓周的人,我都帮你查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