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长,到了。”
城外热闹,城里面冷清。县长跟师爷一前一后,气喘吁吁地上了城墙之后,精明强干的师爷指着外面的秦宣跟威风凛凛的张海鑫道。
“一个尉官,你下去应付一下,该说的话你都知道。”县长倨傲,见下面只有一个穿着尉官衣服的年轻人在忙前忙后,便不愿意下去。
“县长,这姓周的不简单,城中的士绅也有不少跟他合作起来。咱们可不能落在别人后面,等他们吃干抹净了,才跟奉军结交。”师爷苦口婆心,不知道县长是抽了哪门子风。
有人愿意剿匪,明明是好事。做得好了,有他县长保障后勤的功劳;做的不好了,自然有奉军营长背锅。
里外不亏的结果,他却偏偏不愿意跟周朝先好好谈谈,合作几天。
“我知道,等周朝先来了,我自然会跟他见面。”县长昨天当了缩头乌龟,今天本来不愿意来的。
可师爷一说城里面的动静,他就坐不住了。他这县长可不是自己当来的,是买来的。
赤城这地方不便宜,他花了十万大洋买来的县长,现在做了一年,只捞回来九万多大洋。未来一个月的日程他都安排好了,先是自己生日
,接着是老母过寿,迎娶小妾。
三板斧下去,怎么着也能捞小两万的孝敬。
现在士绅都跟周朝先混了,他发出去的请帖能请来几个人,还得两说。
“小人告退了。”师爷欲言又止,知道自己身份,便不再多言。
该说的话他都说了,县长不听他也没辙。
城下,秦宣领着师爷见到张海鑫的时候,他还独自生着闷气,对周朝先瞒着自己的行为有些惶恐。
他自忖是跟随周朝先从北平到赤城的元老,怎么着也该是副营长,是周朝先的左右手。
可偏偏周朝先行政上更多倚重秦宣,因为商人能弄来银子,便宜的货物。
在军事上面,周朝先更是大权独揽,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张连长,这位是赤城县长的秘书。”师爷毕竟上不得台面,秦宣稍微改了一下称呼,师爷立马新派起来。
“久仰。”张海鑫冷漠,昨天跟大头兵一交流,他就知道这赤城官员乡绅都是欺压良善的一把好手,自然不会给他们好脸色。
“来人,送上来。”
师爷干笑一声,知道自己的面子不够大,只能送上礼物:“昨天城中吵嚷了一整天,我家县长劳累过度,没能亲自迎接
诸位长官,还请海涵。这三头牛,十只羊,是我家县长一片心意,还请张连长笑纳。”
“不必了。”张海鑫一口回绝,他不会跟人虚以为蛇:“昨日的事情,营长已经上报给了察哈尔都统府,告知了张景惠副司令。上面如何判罚,你这点东西屁用没有。”
“嘶!”这下惊呆的不单单是师爷,还有秦宣。
他万万没想到周朝先不动则已,不动就要拿一个县长开刀。哪怕这县长不值钱,是个架子货,可总归是一地父母官啊!
“张连长,我是实诚人,听不得玩笑话,您不要在开玩笑了。”
“玩笑?”张海鑫莫名其妙的看了一眼师爷:“你们不会没有上报昨日发生的骚动吧?这军情如火,按照规定应当立马上报察哈尔都统。我可听说,下面人隐瞒不报,出了差错,那可就完蛋了”
他直爽,却也有自己的心计,知道这些贪官污吏怕的不是百姓的怒火,而是上司的责难。
“此事我们已经上报了,此时此刻应该去了都统府。”师爷强咽一口口水,托词跑路:“具体细节,我这就去县政府,拿来文书,跟张连长对照一下。”
“成。”张海鑫
爽快答应,倒不知道这里面有什么猫腻。
“张连长,你这下可是那拿捏到了那位县长的七寸了。”人一走,秦宣就连忙问道:“您,不对是周营长,他想要多少大洋?才能隐瞒此事。”
“隐瞒?”张海鑫一怔,这倒是触及到了他的知识盲区,他并不知道自己的话真真儿具有杀伤力。
“此事可大可小,大的话无非是县长被撤职查办,一堆士绅倒霉。小的话,周营长收钱将事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秦宣十分坦诚,他做过掮客,知道这里面的门道。周朝先直接上报给张景惠,无非是为了掌权,让县长不在掣肘他,换上以为听话的县长。
亦或者他想捞钱,顺便杀鸡儆猴。
“此事我不知道,我只是奉命行事。”张海鑫听罢,依旧冰冷。他可不管这些破事儿,军人就应该单纯一些。
“等营长回来,你自己跟他老人家讨论。”
“那有什么用得上我的地方,张连长尽管吩咐。”
秦宣说完这番话后,抹身上了城墙,耐人寻味的看向热锅上的两只蚂蚁。
“周营长马上就到,还请二位多准备一些诚意。”他话不多,从来都是点到即止。可偏偏现在师爷
还算冷峻,知道自己没牌可打,只能认栽。
县长却一改刚才的温吞,变得急不可耐:“可别啊,你们到底是什么意思?我们无冤无仇,你我赶尽杀绝?”
“赶尽杀绝?”秦宣脸色微变,笑容敛去,奇道:“既然县长要我这般做,我这就请命回北平,去六国饭店见张副司令,好叫你的脑袋能挨一发子弹。”
“不过黄县长您也不用太担心,现在城里城外大兵林立,别说你一家老小,就算是独自一人,现在想走,也走不掉。”
师爷一阵眩晕,无法理解县长脑袋是被门挤了,还是被驴踢了。该软的时候不软,该硬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