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微微亮,尚义城便热闹起来。
城外的马匪来了又走,要县令放掉那个子虚乌有三当家,折让县长很头大,不知道如何是好。
整整两天晚上,他都没有搂着小妾好好睡上一觉,整宿整宿都在担心马匪里应外合,开了城门之后把自己一刀咔擦。
城墙上面的守卫都是地方民团,由乡绅家里面的护卫组成。这些人并没有经过任何的军事训练,枪法也马马虎虎,能在城墙上面,不被吓得尿裤子,已经是好事儿。
无论是县长还是的城里面的士绅,其实都没指望过这些人能够守城,保护自己。他们只希望城外面的土匪不会打进来,砍掉自己的脑袋。
跟赤城,沽源县长一样。尚义城的县长也是买来的,五万大洋的官帽子。
尚义县长上任以来,最擅长做的事情并非是治理百姓,发展工商业,而是捞钱。
他的抓紧时间,在任期当中将自己的本金赚回来,不然的当官亏本,以后日子就得紧巴巴的过了。
“徐先生,您说城外的土匪什么时候才肯走?”
县长就在城墙脚下,死活不肯上去,非要上面的守城者下来跟自己汇报军情。
徐先生是城中富户,早年跟过北洋,虽然是文职军官
,却也算是结果过军事训练,勉强知道如何开枪。
整个察哈尔武备松弛,整个体系是从满清的时候就烂到根上了。
县长不懂怎么让百姓富强,带兵的人不会打仗,看似荒诞,实际上整个民国时期的地方军阀,政府就是在他娘的比烂。
眼下中国就是这样,各行各业都在混沌当中摸索,前进,等待黎明到来。
“只怕城外的土匪不肯走了。”徐先生一开始雄心勃勃,周朝先一个北洋的后辈领着一群一个多月的新兵蛋子都能打仗,他这个前辈的脸上有些不挂不住。
可等他主动请缨之后,他又追悔莫及。别说是城墙上面的护卫,就是名团的人,他都指挥不动。
那些丘八表面客客气气,心里面却浑然不将他当做是长官,而是掉在书袋子里面的书呆子。
土匪从长时间的围困成功证明了一件事情,他们不会强攻尚义县城。这对土匪来说,似乎是一件极其不划算的事情。
当徐先生将自己的观点讲出来的时候,胸无大志的县长选择了相信。
他并无统兵打仗的能力,只想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捞钱,就得当缩头乌龟。
就在他们谩骂着城外的土匪,等着援军到来的时候。城外冻结的
梆硬的地面上,一门年龄超过百岁的青铜大炮正在校准。
“这门炮侍从大沽口拆下来的,打过日本人的炮艇,也弄死过法国人英国人。”
大炮的主人是个穿着麻布衣服的老农,他装扮寻常,麾下的人马却不弱。
早年他便在日俄战争当中获利良多,有了三百多人的马队。
随后与张作霖等人争锋失败,他才黯然在外蒙游荡,不时穿过国界线,去沙俄抢几个毛妹回来。
这一次一起对付奉军,他是听到消息之后,专程从外蒙赶来的。
“好,就是这个角度,一炮下去,绝对能轰开城门。”
炮口已经校准,来自白俄的炮兵从来没用过这爷爷辈的红衣大炮,却不得不硬着头皮将火炮推倒城门底下,在直线距离只有一公里的地方,点燃引线。
“轰!”
实心的炮弹摩擦空气,呼啸而去。
只听轰的一声,城门底下正在吹牛的县长一屁股坐在地上,呆呆地看向后面。
徐先生总归是当过北洋的兵,知道什么叫大炮。
“县长,快走!”
城中顿时乱作一团,民团的人再无刚才的漫不经心,都恨不得爹妈再给自己生两条腿。
他们都在跑,跑的比兔子还快。
“奶奶的,这尚义还
真给咱们打下来了!”秦越舔舔嘴唇,他看着尚义县眼热,立马召集弟兄往里面冲。
“兄弟们,给老子上!”
马匪的骑兵迅捷如风,他们早早地就做好准备,穿着各色的棉衣,拔出腰间的短刀,直扑城门。
“都给老子瞒着,这事儿不能让姓叶的知道,他有他的活法,咱们有咱们自己的活法!”
秦越只是看向自己身边的各个山寨的头领,他们的任务虽然是牵制尚义,却没人当回事儿。
有的人梦想是去北平吃顿烤鸭,他们的梦想则是在攻陷一座县城,抢的盆满钵满之后,便洗手不干了。
他的梦想就是拿下尚义之后,反客为主,招兵买马之后远遁草原。
奉军有十万之众,他们几个寨子家里面也就两千来号人,根本不用打,他们就输了。
也就叶小天那样的疯子才想一口吃掉奉军一个营的正规军。
尚义县的抵抗几乎为零,在城门轰然崩塌之后,战斗便零星的发生在四合院里面。
几乎每一处士绅的宅邸都在战斗,外面的人想进来,里面的人不想让他们进来。
街道上的马蹄声如同奔雷,越来越多的土匪涌入城中,秦越也见到了县长。
“这孙子就是县长?”
秦越大
大咧咧的坐在“公正廉洁”的牌匾下面,冷不丁的将腰间的手枪拍在桌上:“敢问县长,去年白龙沟有个姑娘被地主强抢,苦主上告,被你打死了?”
“是师爷干的,我来尚义只图财,不图钱。”
县长将脑袋摇的更拨浪鼓一样,却改变不了秦越眼中深深地杀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