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定合作之后,张孝若兴致寥寥。他并不偏好羊肉,只是在北方,在冬天,他得客随主便。
席面上,周朝先跟张景惠张孝若相谈甚欢,每每张孝若问起一些一些察哈尔的事情,周朝先都会不着痕迹的引向张景惠,好叫他大出风头。
就在酒足饭饱的时候,四合院的门忽的开了,未见其人,秦宣的声音先响了起来。
“周先生,这事儿不成啊。全北平我找了七八十号人,也只订购出去三万块蜂窝煤,一千多煤炉子。”
他一边抱怨,一边将身上的灰尘掸去,压根没注意看院子里面一众目光。
“陈西林哪儿也给回话啊,他愿意去修平绥铁路。”
他唠唠叨叨,说的话叫张孝若惊奇起来:“周先生想要续修平绥铁路?”
周朝先笑道:“不是我,是张副司令为了连同鄂尔多斯,大同,一直都在想办法修筑平绥铁路。”
平绥铁路一直都存在与计划当中,无论是张景惠还是张孝若都是只闻其名,不见其路。
其中最根本的原因就是北洋政府没钱,地方乡绅当中没有强有力的主导者,大家一起凑钱没有没地方凑。
“那陈西林真的答应了?”张景惠佯装惊喜,其实他不知道陈西林是谁,只知道
周朝先是人精儿,他请的人,绝对不是糊弄自己的样子货。
“陈副工程师答应是答应了,不过他要优先使用国外的铁轨,除非大同能够生产品质不亚于洋人的铁轨。”
周朝先苦笑,这对他来说又是一笔极大地开支,别说是他了,就算是掌管交通银行的曹汝霖都不肯为一条铁路投入这么多。
“钱不是问题,这一次我请张先生来北平,另外一件事情就是想要通过张先生在上海筹集资金,建立平绥铁路有限公司。”
周朝先恍然大悟,区区一个纺织厂不可能满足张景惠的胃口,现在他将自己的目的说出,周朝先反倒是捏了一把冷汗。
张景惠的贪婪,他是一清二楚。为了养兵他压榨商人百姓,现在通过张孝若募集的资金多少能用在铁路上面,只有天知道。
“张副司令有所不知,最近魔都乱糟糟的,直系皖系的人争权夺利,南方的同盟会也掺和进来。这大洋一两万,我一个人拿出来轻轻松松。可一二百万大洋,只怕没人愿意把钱丢进这个无底洞里面。”
张孝若站了起来,他等不及看试验成果,拱拱手道:“平绥铁路的事情我会想想办法,关于鄂尔多斯羊绒毛线纺织厂的事情,我这就回
魔都禀告我父亲。”
张景惠见他去意已决,连忙挤出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容,领着一众人送到巷口,看到张孝若上了小汽车为止。
“今天晚上,六国饭店有一个舞会,法国公使夫人在等你。意大利人哪里你也准备一份礼物,打狗是要看主人的。福公司不值一提,看意大利人跟英国人的影响力不小。”
张景惠叮嘱后,走得干脆。
他的平易近人都是装出来的,平常都是一口一个王八羔子,小兔崽子。
这才是他的本性。
这时候,一直充当背景板的秦宣才一抹额头上的毛毛汗,苦笑道:“周先生,刚才我没注意张副司令他们来了,没说错话吧?”
“不但没说错话,还立了一功。”
周朝先见他提及,哈哈大笑起来:“刚才张孝若还在犹豫,听了你的话,立马就回去准备签合同了。”
“什么张孝若?什么合同?”
秦宣一头雾水,他压着第一批的货物前往北平,主要是找寻销路,签下订单。他到达北平的时间比周朝先晚了两个小时,到了之后第一时间联系了在北平合作伙伴,勉勉强强打开局面。
“大生纱厂老板张謇的儿子,当下坊间流传的民国四公子。”
朱苑终于等来一个可
以炫耀的机会,她叽叽喳喳的将刚刚发生的事情一一道出。
在德胜门的时候,她在周朝先的身旁,将他们一行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等到周朝先再度回到大菊胡同,她又是当事人。
“周先生,您也太厉害了,这下咱们的蜂窝煤一定能够立马打入华北市场,进入千家万户。”
秦宣身后的商会掌柜们都是大喜。
“周先生,这笔生意真要做的话,我去找一个做账高手,不然咱们赚不到多少钱。”
秦宣却来不及高兴,立刻紧张起来:“这做生意,利润多少,卖多卖少还不是他们说了算?咱们要么亲自查账,弄清楚零碎支出,要么就说定一个数目,每年变更,或者数年一变。”
他是懂行的,知道这里面藏着多少坑。
“这件事情不急,等张孝若做了决定之后再说。”周朝先放轻松,合作只是两个人脑袋里面一闪而过的念头,除非赚钱,不然张孝若跟王子圃跟进的可能性不大。
他真正关心的还是张景惠要张孝若帮忙做的事情,察哈尔营升格成为察哈尔团一事。
这件事情至关重要,意味着他能够升任中校,手下的人也能从一千五百人,扩充为四个步兵,一个炮营的加强团。
事关
切实利益,他反而更加上心。
“那就先说说王子圃,他的话倒是可以好好利用一下,周先生不妨给他一个机会,让他帮咱们做推广。”
“你直接找他就行了,就说是我说的。”
周朝先说着就把自己腰间的镜面匣子取下来,递给秦宣道:“他要是不听话,这把枪你就拿去用。”
“算了算了,和气生财。”秦宣干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