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崔家里面出事儿了,这半个月都在北平。”
徐少校飞快回答,这件事情知道的人不多,但他绝对是知情人之一。
“要是长官您要见他的话,我派人叫他过来。”
“没事儿,下午或者晚上,你有空的话,带我登门拜访。”
周朝先摇头,知道人在哪儿就行了,其他的事之后再说。
“算我一个,我也想知道周朝先你看中的人有多厉害。”赵晓飞难得插嘴,饶有兴致的看向周朝先。
“行。”
周朝先痛快的答应,找人入伙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老崔的心里想法他真的无法判断。
又过了几个小时,招兵买马才算告一段落。
保定学长们留下七个,一个上尉,两个中尉,四个少尉。
上尉是炮兵科,中尉一个步兵一个骑兵,少尉都是步兵。
“明天一早,就在营门口集合,直接去张家口集训两个月,合格的话,带兵打仗。不合格的话,有遣散费拿。”
他本身对人才的需求量并不大,扩编部队可以慢一点,但绝对不能让军队良莠不齐。
加上十六师作为奉军的军队,在北平不受待见,他们就算是跳槽,也找不到好去处。
种种原因造就下,周朝先有
底气跟他们讨价还价。
他们一群人互相看看,也没人退出。
别看他们在军队里面熬了一两年,可心里面还是傲气满满,不认为自己会被淘汰。
“都觉得没问题的话,按照军衔,少校二十块大洋的安家费,依次往下,明天一早发放。今天剩下的时间好好准备,察哈尔不是北平,可冷了。走吧走吧,明天见。”
一群尉官敬礼离开。
周朝先这才道:“老徐,他们几个你先带着,到了张家口之后,多学多看。我知道你有本事,但没带过兵,一直都在当参谋,贸然当营长,我放心你,可下面的人多少也有怨气。先过渡一下,个月之后。你要是带的连能在全团当中排进前五,我就给你一个营,让你带。”
徐少校从未关注过察哈尔营的训练,此刻仍旧信心满满的装出诚惶诚恐的样子:“长官放心,卑职一定好好努力。”
“行,就不说废话了,现在你带我去见见老崔。”
老崔住在皇城根下,就在宣武门附近,家里面不算大富大贵,却有自己的小院子。
院子不大,徐少校推开木门,入眼是两棵掉光了叶子的石榴树,树下面是面色惨白的老崔。
“赵,
呸,老崔,你看看谁来了!”
老崔裹着棉袄,蹲在地上,用煤炉子熬着药,他麻木的看了一眼徐少校后道:“喝茶自己倒,喝完自己走。”
周朝先无语凝噎,这倒是跟他第一次见到的老崔的时候一样,他无欲无求,似乎不把什么看在心上。
“老崔,我今天找你是有大事儿,咱们旅的赵参谋长,察哈尔的周团长都来了。”
徐少校着急上火,他已经隐隐猜到周朝先看重这个穷酸文人,对老崔颇为看重,当下自然十分卖力,想要立功获得人情。
“别急,你帮我一个忙,出门坐黄包车去这个地址,帮我请一个医生来。”
浓浓的中药味冲鼻,周朝先揉揉有些发酸的鼻子,强忍着不打喷嚏,拦住徐少校。
徐少校恍然大悟,脸上露出笑容:“长官您放心,卑职这就去,绝对不会耽误时间。”
周朝先点点头,又看向呆呆看向煤炉子的老崔,心中了然。
生老病死每日都在这种千年古城当中重复上演,能够让一个无欲无求的军人产生情绪波动的,也只有他牵挂的家人了。
“赵参谋长,您也帮我一个忙,去东来顺定一桌菜,多准备点儿的黄瓜条,让人给送这
里来。”
周朝先打定主意,决意在这里多呆一会儿。
他心软,见不得有人受苦。陌生人他都要帮上一帮,更别说他看中的人,这个忙,他帮定了!
“时间定在一点半,行吗?”
赵晓飞看了一眼左手腕上的金表,对了一下时间。
“晚一点比早一点好,可惜芝麻烧饼要趁热好吃,送过来就绵软了。”周朝先意犹未尽的笑笑,目送赵晓飞离开之后才走向老崔。
“崔中尉,我周朝先今天冒昧来访是请你去察哈尔团任少校参谋长一职。只可惜,我今天来的不是时候,这事儿暂且搁置。你跟我谈谈病人的情况,我好看看北平天津,魔都那儿的医生能帮上忙。”
老崔微微动容,他听到前半截话,没有拿着笤帚疙瘩将周朝先赶出去,已经是有涵养了。
但随着周朝先后半句话说出来,他整个人愈发沉默。
“病是小病,难在没钱。花旗的亨利医生说要至少五百大洋才能动手术,手术之后还得养半年,又得花五百大洋。要是长官觉得我值这笔钱,愿意帮家父不再受苦,我崔融誓死效力长官。”
周朝先沉着脸,看着瓦罐当中的中药,又回想着花旗的亨利医生,
只是伸出手拍拍他的肩膀。
“东交民巷的洋大夫来了再说,我不是医生,不敢保证能帮上忙。”
周朝先叹了口气,愈发这个时候,他就越是警醒,他最不想做的事情就是趁此机会让崔融投靠自己。
君子爱才取之有道,他要的是真正志同道合愿意跟自己走到一起的人,而不是用强迫手段,让别人为自己效力。
“长官这般说了,卑职投桃报李,送给长官几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