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平作为百年古都,大抵算不得多么繁华,但行走在宽敞而笔直的柏油马路上时,却自有一股被权与力浸泡出来的威严之感。
“砰砰砰。”一阵敲门声响起。
老兵凑在门后透过门缝向外面张望,门外是名三十余岁年级的书生,他穿着一身合身的长衫,正一面敲门,一面左右环顾。
“是谁呀?”老兵喊了一声。
“北地客商,前来向贵府冯大人兜售金银珠宝。”书生面带微笑的说着。
老兵遂撤下门闩,将人放了进来,随后老兵把头探出府门外再左右张望。
杨毓珣笑着对老兵道:“不必看了,我来的时候已经左右看过好几次了。”
老兵含含糊糊的嘟囔道:“还是多看几眼方才放心。”说完又看了几眼,这才肯重新将门关好。
“先生请随我来,我家主人在书房看书呢。”老兵领这杨毓珣往宅院内走。
杨毓珣亦步亦趋的跟在老兵身后,他也不急左右环顾宅院,但觉此处宅院大抵只有三进大小,虽然并不很大,但是装修的却很是雅致。
进入二门后,老兵将杨毓珣引到一处挂着“枫林轩”的门匾的屋门前,伸手扣了扣门道:“主人,北方的客人到了。”
门“吱呀”一声打开,冯玉祥穿着一身长袍,手里正捧着一本《三国演义》。
“焕章(冯玉祥的字)先生好。”杨毓珣微微躬身行礼。
冯玉祥立在门槛之后,眯着眼长久的凝视了一番杨毓珣,忽的笑道:“快请进,一路都顺利吗?”
两人闲聊着进入书房,老兵顺手又将门给关上。
“此人很是谨慎,我来时左右环顾,确定无人跟随方才来敲门,但他还是左右环顾,焕章先生真是会调教下人呀。”分宾主落座之后,杨毓珣轻笑的说道。
“哈哈哈,倒也并非是我调教的好,此人是我的老不下了,惯是个仔细的,可惜后来在河南一战中腿上受了伤,跑不快了,所以我才调他来看这个别苑。”
“老爷,先生,茶来了。”说话间,一位美妇人手捧茶壶,上前来为两人斟茶。斟罢了,施施然又退去了。
“焕章先生在此地金屋藏娇,怎么还手捧书卷?当真是不会享福呀。”杨毓珣如此笑道。
却见冯玉祥长叹了一口气,无奈的苦笑道:“实在是无法呀,曹大总统令我三日后前往热河,战事一触即发,容不得我不临阵磨枪呀。啊,说错了,还请杨先生不要告诉汤
旅长的好。”
两人彼此间交换了一个眼神,都心照不宣的笑了起来。
曹锟一向重视玉帅吴佩孚,而轻视布衣将军冯玉祥。
此前吴佩孚与冯玉祥便在河南一地产生过极大地矛盾,险些上演一出同室操戈,但最后在曹锟有意偏袒之下,冯玉祥终于还是迫于压力退让了一步。
以至于从那之后,凡有大事,冯玉祥不但不能从中占的便宜,反而还有时时警醒,可谓是心如死灰。
“焕章兄可是对曹大总统有什么不满?”杨毓珣笑着问道。
冯玉祥则是连连摆手笑道:“不敢,不敢,我今日便是明人不说暗话了,杨先生你家大帅是真的铁了心思的要入关吗?”
这个“你家大帅”指的自然是东北王张作霖。
杨毓珣笑道:“这个……却是不好说呀,但要说没有入关的心思,那是假的。这两年时间以来,老帅整顿经武,编练新军,得雄兵几十万之众,帐下又有猛将如云。”
“我们奉系五虎自不必多说,便是那张宗昌帐下,便有雄兵十万,其中还有一支善于征战的白俄军队。如此,入不入关,不过是大帅一念之间的想法。”
冯玉祥闻言长长的沉默了一会。
杨毓珣
瞧了他一眼,伸手在茶杯了沾了点水,随后在两人中间的桌子上轻轻地点了两个点。
“杨先生,这是何意?”冯玉祥有些奇怪。
杨毓珣指着上面这个点道:“此处为山海关。”又指下面那个点:“此为浙江江苏。”
“如今中华虽大,但关键却皆在这两个点上,皖系势弱,阎锡山偏安一偶,虽有治理颇有成效,但却无逐鹿天下之心。有力角逐天下者,不外乎奉天与直隶两派而已。”
“然皖系虽弱,但却为奉天牵制直隶之重要棋子,君可曾闻我奉天猛虎周朝先前往浙江为卢永祥整顿经武之事呼?”杨毓珣问道。
冯玉祥微微点头,轻声道:“有所耳闻。”
“故而,一旦山海关开战,那么浙江军必然猛攻江苏南京,到时候河南督军、湖北都统、安徽巡阅使等实权人物,定然会在北方与南方之间举足不定,反之亦然。”
冯玉祥闻言微微点头,深以为然。
“焕章兄,我来是为了什么不必再多说了,以您的才华相比早就猜的分明。”
杨毓珣微微含笑的继续道:“如今君在直系之中,上不为领袖曹锟所喜,下被玉帅吴佩孚等排挤,如今何不转换门庭,投入我
奉天一派之中,日后我军挥师踏入中原,雄踞天下,这中华数省,自有焕章兄予取予夺岂不美哉?”
“这……”
冯玉祥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下心中所思,随后道:“此事需我在想上一想。”
杨毓珣闻言微微点头,起身道:“话我已经为张大帅带到,至于焕章兄如何取舍,那就请焕章兄满满思索,如今我已经叨扰了许久,这就先告辞了。”
冯玉祥也起身道:“我送一送杨先生。”
两人出了书房,一路来到门前。
杨毓珣拦住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