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被一众军官簇拥着的周朝先形象很是不堪。
往日不论何时他在手下军官们眼前时都是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身上的军装更是被熨烫的半点褶皱都没有。
但此刻的他不只是头发乱糟糟军服满是污泥,此外他的脸上以及裸露在外的皮肤上都是布满了鲜血与灰尘。
周朝先能出现在这,这其中还是有一番故事的。
不久前,当姜来换上了周朝先的军装吸引了绝大多数直系士兵的时候,周朝先在整整一个满编的加强排的护送下,向着另外的一个方向出发了。
其间自然也与敌人激战了数场,但所有人都想去捉拿周朝先,而并不想和其他“闲杂”人等纠缠,往往一见这加强排的火力极为凶猛,又见排中不见什么高级军官,便往往交火数次,然后在十分默契的擦肩而过。
最后周朝先来到一处坡地之上,当时有一支追兵从后方赶了过来,五六名警卫排的战士用声明为周朝先争取了时间。
当时他抱住自己的头,径直从坡地上方滚了下去。
与他一起滚下来的还有陈以忠等人,其中有一人运气最是不假,本已经快要安安全全的滚落到底的时候,却忽然脑袋撞在一块山
石之上,脑浆崩裂而亡了。
周朝先运气倒是不错,从山坡上一路滚下来出了脖子和手臂上出现了一些剐蹭伤之外,其他部位倒是并没有明显的伤痕。
当时一支从外围赶过来的浙军刚好撞见从山上滚落下来的周朝先等人,相认之后立刻护送着周朝先绕行前往本部人马并与之汇合。
“司令,其实您不用来,这点残兵我用一个冲锋就能拿下他们。”一袭红衣的马钰雯轻声道。
自家司令刚经历了一场血战,在马钰雯看来周司令最好应该好好歇歇,而后再过来指挥作战。
周朝先摆了摆手,并未和她说什么。
他对着一名拎着铁皮喇叭的副官挥了挥手,那名副官微微一愣,而后快步将喇叭递给了周朝先。
“胡昆,我就是你要找的周朝先。”周朝先开口便如此大喊了一声。
此刻直系部队之中的绝大多数基层士兵还沉浸在打了一场漂亮的斩首作战的兴奋之中,他们本来对于山下突然发生的变故没过多的关心,可当周朝先这自报家门的一声大喊,立刻让许多直系士兵哗然变色。
“周朝先在下面?这怎么可能?他不是被咱们给抓起来了吗?”
“不对劲,不对劲
。如果下面的是周朝先……那咱们抓住的人是谁?”
“假的吧?应当是要骗人的。”
战士们纷纷小声的说着。
他们还是不太相信,本来已经被他们生擒活捉的周朝先,能忽然出现在山坡之下。
但这并不影响他们的心态发生了变化,不少人的脸色都变得十分难看起来。
刚才他们看到山坡下方忽然出来了大队的浙军兵马的时候,上司是以他们已经控制住了敌军的最高统帅,故而山坡下方的浙军人数虽多,但是绝对不敢对他们做些什么的说辞安抚住他们的。
但现在这么一看,情况只怕不是这会事呀。
胡昆的脸色也很难看,他先凝望着山坡下那个被众人捧月护在中心的军官,而后又偏过头看向那个别过脸去的姜来。
“他娘的!”胡昆愤怒的摘下军帽狠狠地摔在地上。
他的五官也因为愤怒而扭曲在一起,变得狰狞而恐怖。
“旅座,咱们现在不能慌,这边先出了乱子只怕接下来不能收场了呀。”孟秀平急忙道。
孟秀平的心情此刻也是复杂至极了,他本来想用周朝先当做自己重新返回江苏军界的一块垫脚石。
但就以目前敌众我寡的情况来看,自己
今天如果能全身而退,就已经算得上是一次重大的胜利了。
这时下方周朝先哪令人生厌的声音再度响了起来。
“胡昆现在你放下武器投降,我还能饶你不死,但是如果你敢顽抗的话,那你是什么下场我可就不敢保证了。”
胡昆此刻面色再度一变,他虽然并没有回头去看,但他能确定此刻所有人都看着自己。
要打吗?
胡昆想着目光扫过了山坡下方那阵列整齐的一个骑兵团以及一个整编旅的军队。
自己手下和孟秀平的部队加在一起,应当可以凑出一个半旅的兵力。
但行军打仗并非是算人数,自己眼下这支部队刚还陷入斩首成功的狂喜之中,如果此刻和浙军开战,那无疑会向浙军说明,今天他们的斩首任务是失败的。
士气势必会收到严重的打击,士兵们定会生出厌战之情绪。
而浙军的情况则与之相反,周朝先现在肯定是铆足了尽头要跟自己拼上一场,他麾下的将士们此刻肯定也都憋着火气呢。
此刻开战只怕战败的可能性很高。
但就这样让胡昆投降,他却有无法下定决心,正在他举棋不定之间,周朝先的声音再度响了起来。
“胡昆,你应当
是听说过我善待俘虏的事,但如果今天你敢负隅顽抗,那你的下场就只有死路一天,因为今天老子很愤怒。”
胡昆微微一怔,他还没开口,便听周朝先那咆哮之声再度响了起来。
“直系部队的其他将官们,如果今天胡昆做出了负隅顽抗的命令,等会打起来你们即便是投降,你们也别想或者走出去。出现现在你们就放下武器或者是……干掉胡昆。杀胡昆者,不但没有惩罚,反而会得到我的奖励,你们看着办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