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俘003号,姓名陈调元,向教官问好!”陈调元大声喊道,而后立正敬礼。
军官走过来见陈调元十分识相,并没有因为他曾是浙军高层就给自己摆脸色,不尽满意的点了点头。
陈调元当然不敢摆脸色了,上次王剧固当着全体战俘的面向一位军官摆了脸子,而后被几名教官拖了出去“上课”。
等王剧固“下课”回来时,是被几名战俘用担架给抬回来的,众人围上去看时,那王剧固被打得已经没有人形了。且不说肿胀的身体,但就看脸,那就好似打翻了调料铺一样,青一块红一块还夹杂着众多鼓起的肿胀。
王剧固被好好的上了一课之后就老实了,而其他战俘自然上行下效也老实了。
在等战俘们上了几天工,吃了几天食堂之后,更是颇有种“此间乐,不思蜀”的感觉。
起初陈调元还不明白怎么回事,可当他后来听那些最底层的战俘说工厂里的伙食比军队里强多了的时候,他才恍然间醒悟过来。
时间回到现在,陈调元的心提在半空之中,低着头看着教官的脚尖,在心中暗暗祈祷着对方不是要拉自己出去“上课”。
“今天有教官给你安排了谈心
时间,你现在把食物吃完之后,就跟我去谈心。”教官说道。
陈调元悬在半空之中的心砰然落地,而脸上险些要露出喜色来。
谈心时间就是几名浙军中有文化的军官定期的找战俘前去谈心,用来减缓矛盾的一种方法,陈调元此前也谈过一次。
谈心的时候可以喝咖啡,运气好的话负责交流的军官还会赏一支香烟或是一杯美酒,总之是做战俘所没有的享受。
陈调元三下五除二的将桌上的食物通通吃光之后,站起来一边咀嚼一边含含糊糊的说道:“报告教官,我已吃完。”
军官上下瞄了陈调元一眼,而后微微点头道:“跟我走吧。”
军官带着陈调元离开食堂,而后进入一处白色的办公楼里,谈心室是在办公楼一层深处的一间办公室里。
陈调元敲门并得到了办公室内的人允许之后推门走了进去,一张巨大的办公桌将不大的空间划分成两处。
一名戴着眼镜的青年军官和蔼的笑了笑,将手中的纸张放入文件袋中。
“陈司令,快请坐吧。”
陈调元老脸通红,他低着头坐在沙发上,感受着真皮沙发所带来的柔软感,低声道:“请您不要在这么称呼我了,
真是莫大的讽刺,可以给我一支烟或者一杯酒吗?”
“当然。我带了香烟。”军官从口袋中摸出一盒宜兴烟,而后取出两根将其中一根分给陈调元后又用打火机分别为自己和陈调元点燃。
军官深吸了一口香烟之后,看向坐在对面同样吞云吐雾的陈调元道:“陈调元,这次来找你谈心只要是希望你不要有负担,只要价钱合适,我们肯定不会故意卡着你不让你走的。”
陈调元闻言微微一愣,不解其意,迷茫的道:“教官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不用装了,只要价钱合适的话,我们会像送严轩离开一样,安排你离开的。”
“啊?!”陈调元瞪大了嘴巴,若不是香烟别捏在手中,否则只怕要从他嘴里直接滚落到地上去,他吃惊的道:“严轩?严轩走了?为什么?”
这下倒是那名谈心的军官有些发愣了,他道:“你不知道?”
陈调元使劲的摇了摇头。
“那看来你还是很认真工作的嘛,都没有怎么关注其他方面的消息。那我来通知你吧,严轩已经走了,他是被阎锡山阎长官用真枪实弹给换回去的。我刚才的话就是希望你安心,只要你的家人或者是长官
愿意出价,我们会放你离开的。”
陈调元的眼中立刻出现了一点光亮,这片该死的土地,这片该死的工厂,他一秒钟都不想多呆了。
他的心中虽然翻起了波涛,但他表面上仍然是颇为镇定,他道:“多少钱可以将我赎回去?”
坐在陈调元对面的军官竖起两根手指,而后露出和善的笑容道:“两个旅的装备,折成银元或黄金亦可。钱一到账,我们立刻安排您离开,绝对公平公正,童叟无欺。”
“两个旅……”陈调元脸色微变,这笔钱他自己可是拿不出来了,至于齐燮元,他肯定是拿得出来的。
自己好歹是统领过一路大军的司令,即便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没有苦劳也有丰富的统军作战经验,大帅应该会赎自己离开的吧?
陈调元想这又重燃了信心,他对谈心的军官道:“请问我可以写信给齐大帅吗?”
“唰——”军官立刻将自来水笔与信纸推到了陈调元的身前,笑道:“早就准备好了。”
“多谢。”陈调元说着旋开笔盖,略作思忖之后便开始写了起来。
其间贪心的军官又道:“如果你们军中还有谁想离开,也可以写信给他们的家人或者是上峰
,每个人的价格也不一样,但只要价格合适,我们会将你们都放走。”
……
夜晚,狭长的刀片在火漆印上划了个口子,而后信纸被从信封之中倒了出来。
周朝先摊开信纸,在台灯的光亮之下一目十行的将信纸的内容看完之后抬起头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军官问道:“这是陈调元亲身写的吗?”
“下面的人说是,有什么问题吗?”姜来反问。
周朝先微微摇头,将信纸塞回信封之中笑着道:“我只是没想到堂堂第二路军的司令,措辞竟然如此不优美,而且还有好几个错别字,真想帮他润色一下在发给齐燮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