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五日,惊蛰。
一鼓轻雷惊蛰后,细筛微雨落梅天,这一日天津城小雨微寒。
十点十分,天色已经彻底的黑了下去,天津卫城北,玉灵庄园门前几名直系卫兵持枪而立,阵阵欢声笑语正从院内一间阁楼之上传来。
“胡了!”
一溜麻将被推到,而后曹锟鼓掌大笑道:“庄上连胡,哈哈哈今日我运气不错呀,拿钱拿钱。”
桌面上的几人或懊恼、或窃喜、或面无表情的将银元抵向曹锟。
麻将复又被推到一起,八只打手“呱啦呱啦”的洗着牌。
在这一牌桌旁,另外还有三桌,桌面上不仅有女眷,更有几名身穿军装的军官。
“曹大总统,今天你赢得多,后半夜可得请客吃宵夜呀!”有人起哄道。
曹锟笑道:“没问题,没问题,老子几时短了你们的吃食?继续继续!”
……
天津城,卫戍区司令部大院外,一辆挂着军牌的轿车刺破雨夜,而后“吱——”的一声停在了大院门口。
车一停稳,后座之上,一名军官撑着伞快步而下,面对几名迎上来的军官举起了手中的证件。
几名军官脸色微变,立刻回过身支走了门前的几名卫兵,其中一名军官领这大伞的人快步冲
入卫戍区司令部大院之内。
在进入司令部的时候,里面的人闻声从门前向外张望,一见来着纷纷是面显喜色。
“冯毅,你总算是来了!”卫戍区司令孙岳面带笑容的说道。
冯毅加快了脚步进入司令部大堂之中,此刻略显阴暗的大堂之中十几名孙岳的心腹将领全都站起来向冯毅点头致意。
“啪——”
两只手握在了一起,孙岳声音略有些颤抖的道:“是要行动了吗?”
冯毅微微点头,他低头看了眼腕表,现在是十点十五分了。
“十一点半的时候,鹿钟麟将会带先头部队赶到南城门的位置,到时候请孙将军第一时间打开城门迎鹿钟麟所部入城,并为其扫平一路之上的所有阻碍。入城暗号是,城外部队说:轻雷惊蛰,城内守军答雨落梅天。”冯毅道。
孙岳微微点头,而后目光飞快的在周围的亲信中扫了一遍,找到了负责看管南城门的霍伟军。
“伟军,要做什么不用我教你吧?”孙岳道。
霍伟军站起身来,扣上大檐帽,披上雨衣道了声:“暗号我已记下,一切放心。”语罢,大踏步的走入雨夜之中。
众人目送霍伟军的背影消失在雨夜之中,冯毅又道:“孙将军
,手下合用之人可已集结?”
孙岳点头。
冯毅遂从怀中摸出一张纸条交给孙岳道:“臂章可以备好?请在上书写如此口号。”
孙岳接过,轻声念道:“不扰民、真爱民、誓死报国。”
堂中有军官大步走了过来,孙岳将纸条交给对方,后者快步而出。
冯毅继续道:“在十一点的时候,请出动卫戍区所有部队,控制住城内所有的街道。在行动开始之时,请同时控制电报局、交通局、电信局、司令部等一切军机通讯要务。令马上切断张家口达天津之主干要路。”
孙岳再度点头,又有几名军官带好帽子,大步走入雨夜之中。
冯毅将冯玉祥命令之事悉数交代清楚之后,这才放松的落座。
“大总统现在还在麻将吗?”冯毅摘下帽子问道。
孙岳微微点头,略带笑意的道:“我家夫人已经输了许多钱了,今夜事不成,我可要亏掉裤子了。”
……
天津城西南角,一处颇为偏僻的普通院落之中,一只手推开了窗户。
窗内,冯玉祥的面容显了出来。他身穿着一身青绿色的长袍,看了眼窗外雨夜,坐在窗前继续翻看其手中的书卷。
今夜,一定要事成!
……
“哒哒哒—
—”
细碎的脚步声在搅碎了黑暗,卫戍区的步兵毫无征兆的忽然涌上了街头。
他们分批在天津卫各个重要路段上布置起了关卡岗哨。
夜晚归家或者是要出去上夜班的路人均被不由分说的控制了起了,偌大的天津卫街头,除了那些肩膀上带着白色的用墨笔写着“誓死报国”的臂章的卫兵之外,不见任何人。
这些卫兵大抵都不知道今夜到底是要执行什么军令,但上峰要求他们这么做,他们当然也只能这么做了。
一个营的部队悄然靠近玉灵山庄附近,但他们并没有直接围上去,而是控制了稍近的一处路段。
玉灵山庄内曹锟的卫队中的卫兵冒着雨夜跑过去打听情况,在十个银元以及“追捕逃犯”的理由之下,卫兵并未察觉有什么异样径直回去。
……
南城门,“轰隆——”的一声雷鸣声中,霍伟军一边拿着电话话筒一边借着月光低头去看手腕上的腕表。
“报告司令官,我们并没有发现鹿钟麟的兵马。是,是, 我想可能是路上难走,耽误了时间。是,是,我明白了。”
霍伟军放下电话,再看了眼腕表现在已经是十一点四十分了,但是南城门外仍然是黑茫茫的一片
,并不见半个士兵的身影。
“该死,难道是出了什么问题吗?”他心中如此想着,问旁人要来了望远镜后举起来看向黑夜,但是黑夜之中仍不见半个人影。
又十分钟之后。
“拿着,我去打电话。”霍伟军将望远镜塞到副官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