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办公室的门周朝先先将文件交给姜来,道:“你命人立刻送到民政衙门去,让他们查漏补缺尽快给出修改意见。”
“是。”
周朝先随后向电梯走去,姜来将文件交给别人,自己赶紧跟了上来。
两人来到司令部二楼的会客厅内,此处主要是招待一些贵宾的故而装潢的十分豪华,不仅有台球厅、篮球馆、真皮沙发等亦有小戏班子等玩物。
可当周朝先来了,才发现穿着一身西装的卢小嘉正躺在沙发上呼呼大睡,周朝先不禁摇了摇头,姜来上前将其唤醒。
卢小嘉眨了眨眼睛瞧见穿着一身军装的周朝先,立刻清醒了过来,他站直了身子笑道:“老周,你瞒的好大的消息,我在长兴城里都不知你喜获贵子,还是我家老爷子发电文让我来送贺礼我方才晓得。”
周朝先笑这坐到卢小嘉的身边道:“并非有意,只是这几日忙着和齐燮元这厮打仗,不想大半。”
卢小嘉瞧着周朝先忽惊讶道:“哎呀呀,老周你的脸色瞧着可不好看,一双眼睛好似熊猫眼一眼,两颊也发青,你这是内亏了呀。”
周朝先脸上的笑容僵了僵,但他也素知卢小嘉就是这样的
性子并不怪罪,只道:“可能是这几日忙的日夜颠倒,日后我自将养将养也就好了。”
卢小嘉微微点头道:“如此甚好。”他说罢方才想起自己所来是为了合适,便道:“险些忘了要紧的事情,老爷子让我来送这贺礼却不在我身上,也并不在长兴城中。”
周朝先闻言奇道:“怪哉,那是何物?”
“嘿嘿,是一百名善修缮建筑土木的工人与二百名能拨打算盘的会计,另有足够三万人吃上两个月的粮草,他们现在都向无锡而去嘞。”
周朝先先是一惊,后是大喜,忍不住起身道:“啊呀呀,这……这果真是借我燃眉之急,实在是比送我金佛玉佛都令我开怀。小嘉,请向卢大帅表达我的谢意,今夜我做东一同吃酒去。”
卢小嘉笑道:“甚好,甚好。”
周朝先先拉着姜来出去,命他筹措酒席,在请几名善于交际的军官来陪席,另外道:“我记得府中好像还有白玉镶金狮子镇纸与一副玉龙笔架,你命人去府上取来装入礼盒之中送到卢小嘉所住之地。这粮草与工匠对我果真是有大用,不好好酬谢一番却是不可。”
姜来微微点头道了声:“我自清楚
。”
而后周朝先陪着卢小嘉在会客厅内说话,这时刚离开不到半个小时的姜来又到了,他道:“司令,陈玉树也来了,说是带了老帅的贺礼而来。”
周朝先又急忙请他进来,周朝先也是老久没见陈玉树了,此刻相见险些没有认出来。
陈玉树从北平来的时候还是个黝黑的健硕汉子,如今却变成了一个白胖子,乍一看宛若换了个人一般,若是仔细的看尚能从眉宇之间辨认出这是同一个人。
想来这必然是因为陈玉树在长兴的生活过的的确清闲舒适,反教他养成了白胖子。
两人坐定,陈玉树道:“司令,老帅和少帅命我来贺一贺,祝你贵子日后出将入相必成大才,有道是将门虎子,以后也是一方了不得的……”
周朝先忙拦住道:“好意我心领了,只怕你要唱出来。”
陈玉树立刻大笑着道:“司令果真玲珑心思,只有一样,老帅和少帅的贺礼也不再我身上。”
周朝先知道老帅和少帅的贺礼必然是不同凡响,便配合的问道:“那在何处?”
“刚刚从奉天装了船,这几日便要南下来送与你。一共两样,头一样是一万条快枪与三十万发子弹,另
外一样则是75毫米的重炮生产全线。”
这礼比卢永祥的礼用的多了,周朝先起身道:“这……让老帅破费了。”
陈玉树拉着周朝先的手道:“司令,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一家子送礼不掏心掏肺那还叫一家人嘛?”
周朝先微微点头,心中道:“张作霖张学良或许对于别人而言是权势熏天遮蔽一方的军阀头子,但二人对我却是以手足亲人相待,他们不负我,我日后也必然不负他门。”
心里想着口中道:“正好今日卢永祥家的公子也在,我命人去置办酒席,今日咱们三个好朋友好好快活快活,我也有好事要教你知道,无锡战事已经平顶了。”
卢小嘉通过卢永祥的门道早已清楚此事,陈玉树却是一点都不知,此刻闻言也是真心为周朝先高兴。
周朝先引这陈玉树与卢小嘉见了,陈玉树喜好梨园画本,本也是个分流人物,卢小嘉亦是此中妙人,二人相见十分投机,只恨相逢太晚。两人一左一右拦着周朝先的手臂嬉笑着离开司令部自往酒楼而去。
自战事开始周朝先也是一日不得闲,此刻也终于可以好好放松一下,一行人推杯换盏,好不快活
。其间周朝先借故不胜酒力,欲要离席,可陈玉树与卢小嘉如何肯舍,又拉着喝了一通后周朝先方才借故离开。
从酒楼上拾级而下,在姜来等人的搀扶下来到街面上,被一阵春风一吹只觉得脑子猛的清明过来。他遂上车返回家中先洗了澡,在换衣服之时揽镜自顾,却见镜中人显出一份不堪的疲惫之感,一双黑眼圈下是深深向内凹陷的脸颊,在灯光的照耀下还显出不健康的青色,周朝先讶然道:“不知不觉我竟憔悴至此了吗?”
他放下镜子换了衣服往卧房里走去,此刻已经是深夜十点多,家人大多早已经入眠,夫人更是如此。
周朝先来到婴儿床前,由奶妈打着一盏油灯去看孩子,却见粉嘟嘟的小家伙此刻正在酣睡,小小的拳头攥在一起由自抽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