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严掌柜的口中,姜玥绾了解蚕庄如今的情况。
“蚕庄原本的管事人是老贾,他有两个儿子,一名是养子,不过养子比儿子又才干,所以经常带着养子。”
姜玥绾皱了一下眉,“这些我知道,说重点。”
严掌柜叹了口气,重点这就来了,“半年前,老贾重病而亡,死前把蚕庄交给了他的养子。可以说,如今,是他的养子在管着整个蚕庄,而自从他接管,蚕丝的质量便不如从前了。”
说完,严掌柜还让人取来了两件成衣。
其中一件是半年以前的,他们做成衣都会留一件作为样品放在库房里,这件就是库房里的。
还有一件就是近日做的。
长在深宅中的女子,很少不会女工的,就算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
两件衣裳一到手里,姜玥绾就看出区别了,一件柔顺中不失韧性,材质上佳,另一件就不太行了,虽外表华美,实则不堪一击。
她顿时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要知道这种蚕丝,可不是一般的蚕丝。
这蚕丝织成的衣裳有水火难侵的美名,就是水泡不烂,火烧也得烧久才起作用。
可现在这么脆弱,别说水火,轻轻一扯就断了。
“为何会如此?”姜玥绾皱眉,“你们没去找过贾荣?”
贾容就是贾老板的养子。
“找了,可他们说我们锦绣布庄跟他们的合约,是当初姜家还在时定下的。现在姜家全家获罪,迁出京城,自然……也做不得数了。”
这次回答她的是那个伙计。
姜玥绾把那两件衣裳带走,坐马车回去的路上,还在想着方才伙计的话。
望着帘子外熙攘的人群,外头叫卖声,吆喝声不绝于耳,她垂着眼,似乎一切跟曾经并无不同。
可一切又是实实在在地变了。
想她的父兄还在京城时,人人对姜家趋之若鹜。
如今只不过是离开了京城,人还在,那些人就开始一个个翻脸,将军府如此,蚕庄也是如此。
指甲在手心印下几道月牙,小崔看得心疼。
“小姐,您别这样,那严掌柜已经被辞退了,大不了我们再找人就是。”
姜玥绾轻扯嘴角,心里却明白。
哪有这么容易。
她走前是把严掌柜辞了,跟随他的几个伙计也一起赶出锦绣布庄,因为他们是老夫人那边的人,总不能把人留自己眼皮子底下。
可虽是借着这次机会拔了老夫人的人,问题又紧接着而来,那就是没人。
姜玥绾手底下能用的人,如今也就小翠和小竹两人。
这两人都是不能派出去的,否则意图太明显。
她微微叹息,“算了,先回去吧。”
马车刚停下,门房就急急忙忙来找,“夫人您快回去吧,将军方才来找,找不到您现在正发火呢。”
姜玥绾眉头微不可查地一蹙,瞬间换成那副贤良温婉的模样,轻轻颔首。
刚走到院子门口,就听见男人凌厉的声线,“快去把姜玥绾找回来,本将军有话同她说!”
随着里面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几个丫鬟被轰出来。
姜玥绾嘴角抽了抽,这又发的哪门子疯。
“夫君可是在找我,我出门办了点事,让夫君等急了,你可用过饭了,要不要留下来用个饭?”她一脚踏进去,刚好拦住又想把丫鬟送上的茶杯摔碎的傅修。
姜玥绾的及时出现,稍稍安抚了傅修压抑着怒火的神经,但也只是压住了一会儿。
看到她一成不变的温良恭俭,甚至说着还要亲手为他去做饭,男人就一阵皱眉。
“够了,姜玥绾,我来这里不是来跟你说那些的。我今日只问一句,你到底和不和离?”
姜玥绾的欣喜转眼化为不可置信,悲怆地甚至倒退几步,眼底的光一点点破碎。
傅修乍一见她这般失魂落魄,还愣了愣神,要不是控制得当,手就要伸出去了。
反应过来自己要做什么后,他压着眉心,眼底暗色浓郁。
他刚才竟然想接住姜玥绾,是疯了么?
他脸上冷意更甚,“若你现在同意和离,我绝不会亏待你。”
“夫君难道想说的就是这个?你出征三年,我在家中苦苦等候,只盼着有朝一日夫君能够回来,哪怕心不在我这,哪怕你不爱我,只要能陪伴着你,也足够。”
晶莹的泪水从姜玥绾眼眶中落下,悲伤到了极致,看人的眼神都是痛的。
傅修讶然地注视她,一瞬间,仿佛自己的心也刺痛了下。
姜玥绾眸中哀戚,“三年的等待我都无怨无悔,难道夫君就不能看在这份上,对我仁慈吗?”
“我……”
傅修发现自己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还是第一次,他面对人时出现这种哑然情况。
想想也是,傅修是一名粗枝大叶的武将,周如柳也是干脆利落的那种女子。
他们吵架多数时候,都会吵到床榻上,发泄一通也就完事了。
正所谓夫妻吵架,床头吵架床尾和便是如此。
可姜玥绾不一样。
她不跟他吵,也不跟他动手,这让傅修一腔怒火往哪发好?
傅修脸黑了,若不是姜玥绾,他恐怕这辈子也尝不到如此憋闷气短的滋味。
最终,还是他让了一步。
“那我和如柳住出去,你去跟母亲说。”傅修语气生冷,透着一股强硬。
不像是对自己的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