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马车上,小翠还记着临走前老夫人不虞的神色,而且只有她们回了自己马车上,周如柳却被老夫人留了下来。
她有些摸不透老夫人的想法,“小姐,你说老夫人为何态度总是这么奇怪?”
姜玥绾手里抓着皱巴巴的橘子皮,放到鼻尖轻闻。
淡淡的清香让她回忆起了从前的一些事,不由自主露出笑容,“你指的是什么?”
“就是老夫人对周如柳的态度啊。”小翠嘟哝,“小姐难道不奇怪吗?先前老夫人还想撮合你跟将军呢,害冷落了一段时日潇湘馆,好几天都没叫人过去,放在之前她可是几乎天天喊人过去的。”
小翠想不明白的事情其实很简单。
姜玥绾垂下眼睫,“不过是制衡的手段罢了。”
很多事情她不能在老夫人面前反抗得太明显,但听话又是不可能的,听话就意味着被控制。
如此一来,就必然会被察觉端倪。
老夫人又不是傻子,怎么会看不出来她阳奉阴违有自己的小心思,加上不久前她才气了老夫人一回,可不就借着这个机会来敲打她了。
既来之则安之吧。
马车是快傍晚的时候才到的鹤山寺。
主持一早便带人等着了,将军府的门面有这个资格让他这么做,寒暄了两句后就给将军府上下安排好了厢房。
但一方紧着肯定就会有人紧缺。
厢房都给了将军府,其他来宿的香客就捉襟见肘了,主持也头疼,有些人家也是他不愿得罪的,于是一商量,又跑来跟他们委婉地说,让他们再空两间厢房出来。
老夫人自是不乐意,让傅修去跟主持说。
而傅修说话就更直白了。
“你们寺院安排不周,却要我们来为你们承担后果?”他冷眼一扫主持跟几个僧人,凌厉的气场让众人大气不敢喘,“那些人你们开罪不起,那本将军你们就能得罪得起了。”
这谁敢接话啊,那些僧人一个个被吓得脸都白了。
主持讪笑道,“不敢……老衲不是那个意思。”
傅修冷哼一声,他本就瞧不起这些只会吃斋念佛的僧人,自也不愿多说,“你们自己看着办。总之想要本将军让房,有本事让他们自己来寻我!”
随着他话音落下,长剑出鞘,直愣愣地钉在一边的木桩上。
剑锋擦着过去的小僧吓得瘫软在地。
眼看傅修转身就要走,姜玥绾上前把人拦住,脸上显出几分犹豫,“夫君还且慢,妾身倒是觉得此事可以再商量一下。”
“你这是何意?”
傅修眯眼,黑沉沉的乌眸戾气重得吓人,压迫感也拉到了极致。
姜玥绾嘴角的弧度甚至没有一丝淡化,蓦然凑到男人耳边。
温香软玉靠近的一刹那,傅修眼眸睁大,猛的一下钳制住她的手,目光中有冷意也有警惕,“要说话就说,不要做出这幅情态。”
被跟防贼一样防的姜玥绾嘴角抽搐,搞得好像谁乐意似的。
她本是想着这件事不好让外人听见,但既然傅修都这么说了,那她就放掉那些顾忌了,“我瞧见了景家的嫡女来上香,似乎也准备留宿。”
傅修一愣,幽邃无光的眸底闪过诧异。
景家是大魏唯一一家皇商,富可敌国,论家世自然是比不上他们这些名门望族,但架不住人家有钱啊,盐跟布匹还有一些外贸,几乎都被他们家一手包揽。
就连皇帝也亲手给他们写了一副“富甲天下”的牌匾,就挂在景家老太爷的书房呢。
傅修深深看姜玥绾一眼,脸色还是很阴沉。
但最后还是给了景家这个面子。
主持在傅修走后松了口气,对挺身而出的姜玥绾十分感念,“多谢姜夫人帮忙,老衲这里有些不错的茶叶,可赠予夫人,还望夫人莫要推拒。”
不像傅修。
姜玥绾对这位德高望重的老主持,很是敬重,学着他双手合十,笑眼虔诚,“主持言重了。我不过是做了自己应当做的事,只是——”
“姜夫人可有话要说?”
“主持果然不同常人。”姜玥绾叹了口气,“实不相瞒我夫君有个十分爱重的女子,此次特地带她出行,必定也是不想她受委屈的。我听人说鹤山寺有间包厢,靠着莲池,清雅异常,不知主持能否将这间厢房给她?”
主持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看在方才姜玥绾为他们说话的面子上,同意了。
小竹从刚才就满肚子疑问。
直到老主持走了,她才问出口:“小姐为何要帮他们?”
小竹指的他们是周如柳和傅修。
自从祠堂风波过去后,这两人吵了一架又和好,之后就越来越如胶似漆,几乎时时刻刻要在一块儿。
而现在周如柳也算有了正式的名分,虽然还未过门,却到底不似从前那般名不正言不顺,可以坦坦荡荡走在傅修身边了,自然就更加没遮没拦。
就连来上个香,傅修也不忍把人孤零零地丢在家里。
这些姜玥绾通通都是看在眼里的。
“老夫人有意打压,又有傅修帮着。”她嘴角噙着讽刺的笑意,“如此一来,就算有些事我不做,最后也还是会有人逼着我做。就像这次的换房,你信不信,等会儿咱们回去,老夫人便会提及让我把我那间房让出去?”
主持给安排的厢房,老夫人是最上乘的,其次就是姜玥绾。
这两间包厢都比较僻静,远离尘嚣,房间里被褥跟别的大多都是齐全的,不需要过多费心。
其他包厢可就没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