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玥绾看向老夫人,腰背直直的,仿佛任风吹雨打也不会弯折。
“妾身不敢欺瞒老夫人,老夫人若是不信,传账房先生来一问便知。”
老夫人的脸色很难看。
人人都知道钱账房是文姑的妹婿,文姑是她最信任的老人,自然也就是老夫人的人。
公然把自己的人叫过来问话,不是摆明了告诉其他人,她御下不严吗?
上次锦绣布庄就出过类似的事情了,现在还来。可偏偏,老夫人又不能不叫,这么多人看着呢。
老夫人只好打发人去,“快去,把那杀千刀的给我提来。”
姜玥绾就算不看老夫人的眼神,也知道这笔账肯定是被记下了。
一旁的周如柳看得分明,也不由在心底说姜玥绾是个蠢的。
这不是把老夫人给得罪死了吗?
她这还在心里骂别人蠢呢,不知道其实老夫人也一并把她给记上了,这次的事情就是由周如柳而起,岂会漏掉她。
相反姜玥绾的做法还聪明些。
得罪老夫人这一遭是避不过去了,不如拉更多的人下水分担压力。
很快,钱账房就被提溜来了。
他路上没听说是什么事,这会儿到老夫人面前还一脸喜色,“看老夫人这两日精气神好多了,我也就放心了。”
“我方才让寿春院里的丫鬟收下了一只老山参。那可是个不可多得好东西,是我前两日偶然所得,献给老夫人正好。”
文姑都没眼看了,要不是现在这么多双眼睛在,她早就把人骂了。
可闭嘴吧!还在那一个劲说,没瞧见老夫人在听到偶然所得四个字就脸色不对了吗?
姜玥绾也觉得这钱账房有意思。
这话说的,敢情别人有好东西不先去巴结老夫人,先巴结上他了。
这种事也敢在老夫人面前捅出来,嫌自己命太长。
“老夫人,还是先问正事吧。”
闻言,她看了一眼文姑,后者此时十分紧绷,生怕老夫人捉住刚才的错处发难。
老夫人脸色难看的点头。
文姑就上前发问了,“老夫人查出府内账簿有异,叫来夫人,夫人刚才说是你作为。是你中饱私囊,又做假账,是不是真有这回事?!”
说着,还给了钱账房一个眼神,生怕他不懂。
“赶快如实招来!”
钱账房眼珠子一转,就开始喊冤,口口声声指责姜玥绾:“夫人啊,我老钱自你掌管府内中馈,何时不是矜矜业业。你说什么,我都替你去办,你怎么能卸磨杀驴呢?”
“你说的我都没做过啊,这、这分明就是污蔑,老夫人一定明查啊!”
小翠气急地看着文姑和钱账房。
这两人分明串通起来合力坑他们小姐。
小翠都看得明白的事情,姜玥绾不可能看不出来,事实上这间屋子里,除了不太擅弄心机的周如柳外,就没人看不出文姑跟钱账房地眉来眼去的。
主要是老夫人愿意包庇。
“姜玥绾,这下你还有什么话说。”老夫人冷声一哼,“钱账房都说是你做的了!你拿不出证据来,那就是栽赃。”
钱账房听到这,反而安下心来。
都三年了,哪可能留什么证据。
虽说他不知道当初姜玥绾得知账簿有假,为何要隐而不发,可是既然她当年就没有说,现在说也无用了。
然而,钱账房想不到的是。
姜玥绾手上还真的捏着证据。
“妾身手上正好有让人仿的房契,上面字迹都跟原来那张一样。”姜玥绾拿出一张泛黄的纸,呈交上去,“这房子是四进的大院子。不是别人的,正是钱账房所买。”
老夫人脸色瞬时沉了下来。
就连周如柳都没忍住,“四进的院子?”
这四进的院子可不便宜,更遑论还是京城这种繁华地方。
钱账房虽说是文姑妹婿吧,可到底不过一个账房先生,每个月的月例就三十两,怎么买得起这种院子?
老夫人瞪了不会看气氛的周如柳一眼。
姜玥绾却是感谢她说出这句话来,给了她个顺着往下的台阶,“正是,妾身也觉奇怪,还专门着人去问了。”
“结果你们猜如何,竟是钱账房捡了个身世凄苦的姑娘回去,那姑娘今年不过才十七,账房真是心善。”
“什么?!”文姑的眼睛差点没喷火。
她可是最疼爱自己那个妹妹的,妹妹是父母老来得女,小她十岁,全家人都疼着,本以为给她找的是个有能力,性格也好的丈夫。
这下可真是把文姑气坏了,恨不得当场剁了钱账房。
“你这些年与妻儿恩爱,我以为你善待我妹妹,没想到你竟然养外室!”
钱账房眼底的心虚和慌乱来不及掩饰,被瞧个分明。
文姑更气了,当即就要把他拖出去打。
钱账房跪到老夫人面前哀嚎,“老夫人救救我!救救我啊,我不能被打死,家里还有小女儿才刚足月呢。”
老夫人一个头两个大,对眼前的闹剧心烦不已。
她不明白。
事情怎会就变成了这般?
有心想责怪姜玥绾,可眼神刚投过去就见她自己识相地跪了下来,一副认罪的样子,“妾身隐瞒三年,实在是无奈之举。钱账房在将军府经营十年,内外都是他的人。”
“连外室都能悄无声息地养在外宅中,还有文姑这一层关系在,妾身实在不敢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