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成都,早朝。
向来肃静的朝会之上 ,已然是变得无比的喧闹。
“陛下,陆鸣此举,目无朝堂,目无法令,若是任由他继续猖狂下去,恐怕西凉、天水、武威三郡 ,前面的姓氏就需要重重的打一个问号了。”
“若是人人都如那陆鸣,来一句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岂不是将前线和我后方彻底的分割?其心可诛!其心可诛啊!”
“请陛下明鉴,陆鸣此举,若是不罚,公道何在?天理难容!”
百家各执一词,纷纷开口驳斥,一个个唾沫星子横飞,义愤填膺,仿佛自身当真是在忧国忧民。
坐在皇位之上,刘备不露喜怒,只是一脸漠然的盯着下方。
朝堂之内的官员,真正有用之辈,基本都已经奔赴各地,作为谋士,帮助谋取战场胜利。
剩余之人,其实并无太大用处,之所以能够站在庙宇之上,只是因为背后雄厚的资本支撑而已。
当然,他们本身能够站在这儿的,蠢货是没有几个的,放在寻常人之中也是一等一的阴谋家,世家也不会排除白痴来平白的去折损自身的利益。
只是,相比较于离开朝堂的那一部分谋士来讲,这一批人的才能就比较平庸,并
且屁股还是坐得歪的,不是忧国忧民,而是心忧家事,以仕族为重。
刘备当然想要把他们全部都清理掉,只是,清理掉之后呢?蜀国的安稳会受到彻底的威胁。
毕竟,在古代,现在县太爷被称为是一地的土皇帝了,可以随意耀武扬威,纵横乡里。
而世家所掌握的,可是一个个大城,在封地之内,皇旨不下四方,而是由家族代行,已经成为了常态。
从最简单的一点,便能够看出世家大族对于封地内百姓的控制力——钱财。
现在的百姓都是租种世家的土地,需要上交租子,而实际上,很少有百姓能够按时按量地如数上交,缺少了的那一部分,自然是打了欠条的。
旁的不说,只要世家发一发狠,不顾未来几十年内家族在封地内的名声,瞬间就可以让封地内百分之九十的人破产。
就算不去要他们的财产粮食支持,光是考虑除掉他们的后果,就会让刘备顾虑重重,不忍心让民生动荡。
朝堂之上的喧闹声渐渐平静了下来,无数双眼睛紧紧的盯着刘备,他们发表意见已经说得差不多了,现在需要刘备来给一个说法。
“诸位爱卿,此事事关重大,还是需要略做考虑
,等到战事结束…”
“陛下!”刘备想要拖延的话语还没曾说完,便被一道高亢的声音打断。
陈祗站在下方,脱去了自己的乌纱帽,抬脚走到了一处梁柱的旁边,一脸的愤怒之色。
“若是人人都如陆鸣那般肆意妄为,那还要国法有何用?那还要圣旨何存?!陛下今日若是不处置了陆鸣,我便一头撞死在这房梁之上,以我之血,为这蜀汉之名洗出一个清白!”
死谏!
突如其来的一手,让刘备有些没反应过神,世家每次出言即便激烈,但是还真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去开玩笑。
就算就一次他们找到了机会,刘备原本也以为活稀泥也就混过去了,往日里不是全都是如此吗?
这一次怎么不按照剧本来继续行事了。
而且如果没有记错的话,陈祗此人应该是属于陆鸣派系的吧?
刘备默默将目光送向了费祎,眸中带着疑问之色,这位便是你破格提拔起来的人才?
费祎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给惊住了,等到刘备投来目光之后,他才反应过来,上前踏出几步,冷冷的盯着陈祗。
“陈侍中!”费祎将侍中二字在嘴里咬的很重,显然是在后者提醒应该站到什么位置上来,声
音冷漠无比:“你在胡闹什么!”
“大人,一人之力,又怎么能抵得过滚滚大势呢?”
陈祗朝着费祎拱手,面上还算带着几分尊敬:“且此事本就是陆鸣自找不快,皇命大于天,他若是眼中还有陛下,又怎会无视圣旨,自己独断专行?”
费祎呵呵笑了,每一个背叛的人总要给自己找好无数个理由,但最深层的目的,无非就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罢了。
相比较于后面跑出来的那一连串的借口,陈祗说出的第一句话,才是他叛离阶层的最直接原因吧!
其认为,陆鸣撑不起这个大船,即便他本人乃是旷古人杰,可是对方又非为皇帝,所有的权力,其实都是空中楼阁。
天下力量有十分,世家大族便占了九分,单单凭借着陆鸣一人之力,即便暂时抗衡,但是终究差了些底蕴,等到其苍老失势之后,便会像没了爪牙的老虎,砧板上的鱼肉,任由宰割。
到了那时,他们这些被打上陆鸣烙印之人,恐怕也难逃清算。
即便是现在,由于陆鸣长时间不回都城,而人又是极为健忘的一种动物,他在成都内的声势都削弱了无数。
他麾下派系,寸步难行贫困潦倒倒不至于,
毕竟有着甄姬所主持的商会,其盈利程度,不会在这种小事上亏待自家的官员。
但是也就仅仅于此了,陆鸣门下,大部分人员都是有才之士,渴望着能够建立一番功业,但是却因为世家大族的处处针对种种打压,让他们诸般不顺,心中也是憋闷了郁郁之气。
此前也有不少人承受不住此等压力,选择了离开。
人各有志,费祎并不会强留。
但是,如同陈祗这般在离开之前又狠狠来一记背刺的,可是仅此一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