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不出去作妖,这钱花的就值。
“阿玛,您那个象牙镂空蒙芯的葫芦,可以给我了吧?”佟祥松将三轮车推进大门,迫不及待的跟老爹要东西。
“那个是养油葫芦的,里面有垫土,养不了蝈蝈。养蝈蝈用的葫芦都一个样,膛眼儿宽敞、喇叭口,扣上个七眼瓢盖,就已经很不错了。你别小瞧这玩意,碰到个喜欢的,也能卖上几个钱。把木柴底下的东西取下来。”佟旺单手敲敲木柴,吩咐儿子干活。
“吆,阿玛,您这是买到鱼了?”从木柴底下掏出麻袋,佟祥松就嗅到了鱼腥味,有些惊喜的问道。
“总得要吃饭吧?今晚咱家开开荤。车上还有捆韭菜,你当心点拿。”能搞到鱼虾,佟旺颇为自得,提步往正房走去,佟祥松吃力的拎着麻袋,紧随其后。
推开房门,一个扎着两个羊角辫的小女孩正在和猫儿捞鱼玩,旁边有孩子妈在照看着。
因为天冷,小女孩又是个爱捞鱼的,所以佟家的鱼缸早已搬入了屋内。
小女孩拿着个小鱼网,手捏着柄在缸里搅和着,猫则站在缸沿上,伸着爪子时刻准备着从缸里往外捞鱼。
由于四九城从来不缺老鼠,所以历朝历代都有猫的存在,甚至鼓励养猫。
佟家虽然富贵,但养的猫不是什么名贵品种,就是普通的橘花猫。
本来是赖养着捉老鼠的,怎奈小女孩喜欢,就有了在大人面前露面的机会。
本来佟家还养了两条看家狗,但前两年有狗咬了人,人发病又是抽搐、又是挠墙,而且最后没了。
于是乎全城刮起了一阵禁止养狗的风,时不时还会有打狗队上街。
这时候胡同里不少住户往街道反映,佟家养的两条狗太凶,有时候老出来吓唬人。
佟家已经不再是以往的佟家,最终选择了自己处理,如今那两条狗正趴在太师椅上,成了狗皮褥子,换了一种形式陪伴着佟旺。
也正是如此,这橘花猫见了佟旺就溜,怕啊,它亲眼见到佟旺勒死两个小伙伴。
佟旺倒不后悔杀狗,只是后悔杀的有点早了,若是养到现在,估计全家能吃好几顿狗肉解馋。
听到开门的动静,橘花猫一瞅是佟旺,立马跳下缸沿,顺着柱子蹭蹭蹭爬上了房梁。
小女孩则转过身来,扔下渔网,飞奔过来求抱抱:“玛法,阿玛。”
“哎~楠楠,有没有想玛法?”佟旺将手里的葫芦递给儿媳,蹲下身子将孙女抱了起来。
满人的风俗跟其他族不太一样,他们没有重男轻女一说,甚至有姑奶奶比儿子金贵的说法。
“嗯,嗯,想。”楠楠逮住爷爷的脸亲了一口,然后提要求道:“玛法,陪楠楠捞鱼。”
“好,好,捞鱼。”面对孙女,佟旺满脸堆笑,但面对后面进屋的儿子,脸色就变了:“拿屋里来干嘛?拿到厨房,把鱼腌上。把虾扒好,今晚吃韭菜虾仁水饺。你们自个动手,收好了,明儿别让佣人看到。”
面对佟旺的指令,佟祥松只能应着,他媳妇上前准备搭把手,却又被佟旺给叫住了:“一会端只虾过来,带皮的,我给楠楠烤着吃。”
随即不再理会儿子、儿媳,专心陪孙女捞小金鱼,心里想的却是得找机会把佣人辞了,省的后面露馅。
金鱼颜色喜庆,自古以来又有“年年有余”、“富贵有余”的寓意,所以颇受四九城百姓的喜欢。
有钱人有有钱人的玩法,穷人有穷人的玩法。
每逢春夏之交,胡同里都会有鱼贩子挑着挑子沿街抑扬顿挫般叫卖:“大小~哎~小金鱼嘞……”
每每都能吸引一帮孩子,家有余钱的,基本上都会买上两条给孩子玩。
其实那些鱼大多不是实际意义上的金鱼,而是红色的鲫鱼。
正经八百的金鱼都从宫里传出来的,被统称为“文鱼”,因从上方看下去,整条鱼像是小篆的“文”字而得名。
文鱼是统称,因畸形程度不同,每条金鱼名字也不同,像什么墨龙睛、绣球、寿星头、鸿运当头、水泡眼等等,主打一个畸形美。
佟家以前专门雇有鱼把式养金鱼,每天啥事都不用干,专门精心伺候鱼。
不懂的可能会以为这活没难度,其实一点都不容易。
佟旺从小看到大,鱼把式每天都要晒水、换水、逮红虫、喂红虫。
好鱼要喂活食,每天天不亮就得去城外臭水坑捞红虫,红虫臭的很,喂之前得洗很多次,密密麻麻跟红线头似的,看着就瘆得慌。
换完水,水面有什么浮灰、毛发等等,都要及时捞出来,抄脏东西的时候,顺时针几圈、逆时针几圈,都有讲究,以免不换方向使金鱼尾巴长歪喽。
此外,白天怕猫抓,得盖上铁丝网,下雨要盖上木盖子、三伏天还得盖上草苫子给金鱼避暑、冬天得挪屋里,诸如此类的注意事项特别多,甚至比伺候自家孩子还用心。
解放后,金鱼由于寓意好,而且外形漂亮,经常作为礼物送给友好人士,所以不仅没有如同天棚一样受到压制,反而愈发发展起来。
中山公园就有专人繁育金鱼,淘汰下来的鱼苗会对外销售。
因为伺候鱼太累,佟家又不好再雇鱼把式,所以鱼缸里的鱼苗品相都一般,大多是佟旺蹬着三轮车去中山公园买来的,死光了、捞光了,就再去买,若买不到就去什刹海去溜达一圈,主打一个不挑品种。
若不是因为孙女喜欢捞鱼,佟旺觉得自己会把这两个鱼缸劈柴烧喽。
楠楠玩够了,佟旺就在炉盖子上熥大虾给孙女吃,一副慈祥爷爷的模样。
看着孙女吃的开心,直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