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30日,星期一,晴。
吃完早饭,唐植桐护送两个妹妹上学,小王同学则跑了趟椿树胡同,把川蜀泡菜放下。
一来到邮电学院,唐植桐就迎来了麻烦事。
“唐老师,陆滟同学昨天不小心把装兜里的饭票给洗了,你看这事……”罗志平将唐植桐拉到教室外面,单独讲道。
“洗了几斤的?”唐植桐是知道陆滟的,就是跟罗志平眉来眼去的那个,不过一听是饭票的事,还是立马头疼起来。
“刚发的下个月的,连带这两天的,都在兜里揣着呢,换洗衣服的时候,光顾着跟同学说话了,把这茬给忘了。”罗志平道出前因后果,这事本来应该陆滟自己找生活委员说,但由于他俩最近眉来眼去的,陆滟第一时间找到的是罗志平。
罗志平觉得自己义不容辞,就主动把这事揽了过来。
饭票是生活委员的负责范围,罗志平于情于理都得先找唐植桐商量。
“总不能一张都没剩吧?那些洗了的,揉成团的纸渣子也行。”唐植桐头疼归头疼,但也不能不管,却也没有全信罗志平的话。
熟归熟,借钱都可以,但饭票上得非常谨慎。
鲁树人先生教育我们说:我向来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揣测别人。
人心隔肚皮,万一陆滟是借了洗掉的名义,想套学院或者利用其他同学的同情心的饭票呢?
“还能认出来的有十来斤,其他的都残缺不全了。”罗志平挠挠头,说道。
“那先用着这十来斤,我琢磨琢磨怎么处理。老师来了,咱先上课,等下了课再说吧。”唐植桐眼看着老师已经进了教室,跟罗志平呶呶嘴,说道。
上课的时候,唐植桐试图找陆滟同学身影,但由于女生大多在前面,也看不到正脸,遂作罢,正儿八经的听起课来。
一直到两节课上完,同学们纷纷回各自教室自习,唐植桐才看到陆滟,罗志平领着过来的。
“唐老师……”陆滟双眼红肿,走到唐植桐面前停下脚步,双手捏着衣角,犹如做错事的孩子,低着头打了个招呼后,又忍不住低声抽泣起来。
“陆滟同学,先别哭了,哭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你先把饭票给我看看。”这得亏是罗志平在场,要是只有陆滟,唐植桐高低都得再拉個同学在场避嫌。
陆滟一听,虽然眼泪没止住,但好歹没失了智,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手帕,一层层的打开,递给唐植桐。
唐植桐接过来,仔细检查了一下,确实是水泡过的,上面的几张,字迹已经不是那么清晰,但好歹能辨认,都是12月份的。
剩中间的面额,有“壹”、“贰”字样;有的仅剩了“当月有效”的字迹。
从字体及印刷颜料来看,这些确实是前两天刚发的饭票。
学院发的饭票,跟四九城百姓发的粮票在纸张材料上差不多,都不怎么样,和“满天飞”没法比,那个用的纸张材质堪比纸币,简单过水、甚至揉搓都是没有问题的。
“洗烂的纸渣子,还有吗?”唐植桐一直翻到最后,也没见碎渣子,可别小看碎渣子,饭票的印刷纸张跟常见的纸并不相同,如果留有纸渣,好歹能证明全部饭票都在这了。
陆滟摇头,眼泪又开始往下掉。
看到她这副模样,唐植桐已经信了七八分。
“挑出来这些后,那些已经烂的不像样了,不少碎末也随着水淌进了下水道。”看陆滟不开口,罗志平主动解释道。
“陆滟同学,你当时洗衣服、挑出饭票的时候,有其他同学在场吗?”唐植桐朝罗志平点点头,又问道。
“有,长玲姐在。”陆滟用手背抹了一把眼泪,鼻鼻齉齉的说道。
“行。那咱先回自己教室,我找柳长玲同学了解下情况。”唐植桐将手帕又包了包,还给陆滟。
“唐老师,那这事……”罗志平把这事看的比自己的事都重要,迫不及待的问道。
罗志平做了最坏的打算,实在没辙,自己拿出一部分饭票,再跟同学借一点,俩人都少吃点干粮,不足的部分再用胡萝卜凑凑,把下个月熬过去,剩下的后面慢慢还。
“我先了解下情况,然后去后勤处问问,实在不行再想其他办法。”唐植桐懂罗志平的意思,但借饭票这事吧他是不太赞成的,归根到底还是粮食太珍贵,只能留作最后的备选。
来到教室,唐植桐把柳长玲喊出来,柳长玲的说法跟陆滟一致,确定就是过了水,饭票泡烂了。
唐植桐松了一口气,还好,应该不是为了多吃一口特意作假去套票。
如果为了套票,能干到这种程度,那这陆滟心机也未免太重了些。
“唐老师,这事接下来怎么办?”罗志平急切的问道。
“我先去后勤处问问,你们五分钟以后过去,到了以后先在门口等着。陆滟同学,放心吧,肯定会有办法的。”唐植桐想了一下,做出安排的同时也安慰了陆滟一句,无它,只因饭票太重要,生怕陆滟想不开。
唐植桐打算先跟魏之桢私下沟通一下,如果直愣愣的闯进去,跟逼宫没什么区别,万一谈不妥,就没有缓和的余地了,除非有更高一层的领导发话。
唐植桐想的是,尽量减少影响,能悄悄处理就不大费周折。
来到后勤处,唐植桐先找到魏之桢,三言两句把事情脉络讲清楚,然后才问道:“魏老师,这种情况能给补发一份定量吗?”
唐植桐之所以敢这么问,并不是觉得自己有几分薄面,而是因为陆滟确实把票洗掉了,重新补一份饭票,学院的粮食总供应量不会变。
再退一步说,哪怕陆滟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