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人类诞生以来,吃什么,一直是困扰着人类的重大问题,甚至从一定程度来说,促进了人类的进步。
千禧年之后,物质极大丰富,面对烧烤、牛排、米线、炒菜、拉面、驴肉火烧、肉夹馍、羊肉泡馍等食物,要用排除法,先剔除不想吃的,然后选一个相对来说想吃的。
这个过程有点困难,但总的来说,心情是愉悦的。
而眼下就不同了,每天能吃些什么果腹,同样是个让人非常为难的问题,心情却不那么愉悦。
新世纪之后,绝大多数国人都没有体验过长期挨饿的滋味。
所面对的最大饥饿无非是减肥时对碳水诱惑的抵制。
看的最多的无非是从网络上看到的留守儿童的日常:
早上吃什么?
洋芋!
中午吃什么?
洋芋!
晚上吃什么?
洋芋!
方便面不能天天吃。
不能天天吃,今天他生日。
……
而眼下,走向了另一个极端,放大一百倍都不为过。
“妈,我饿。”凤芝跑了一趟厕所,写完作业后,捂着肚子,可怜兮兮的对张桂芳说道。
“妈,吃点点心吧,一人一块。”唐植桐肚子也饿,从家里开始卡着定量吃到今天,已经马上一個月了,即便周末偶有蛋白质补充,但远远不够,身体中脂肪的消耗速度远比想象中的快。
唐植桐此时无比怀念上一世的日子,可以在众多选择中排除自己不想吃的,选择自己相对比较想吃的一项。
哪怕在减肥的时候,也有水果、酸奶、减脂餐可以选择。
减过肥的都知道,无非是管住嘴、迈开腿,一个月瘦个十来斤不是痴人说梦。
但眼下定量卡住了,嘴也管住了,不过交通基本靠腿,想躺床上也不现实,所以体重也会相应下降。
哪怕是小王同学,虽然没有生养过,但也有下垂、缩水的趋势。
“唉,吃吧。”张桂芳叹口气,起身给孩子们拿点心,她新陈代谢比年轻人慢一点,但饥饿不分年龄,她胃里也不好受。
凤芝是跟着张桂芳睡的,作为母亲,自己的孩子什么模样,她再清楚不过。
凤芝虽然嘴馋,但这一个月以来很能体谅家里的情况,从来没有偷家里的东西吃,也没有额外要求什么东西吃,更没有因为饿或者馋撒泼打滚求照顾。
相对应的,孩子瘦了。
说不心疼是假的,但张桂芳也不好给女儿开小灶,婆婆、包括她有限的人生经验都在告诉她,要尽量保持一个较低的饭量,这样才能比别人坚持更长时间,能在灾年里活下来。
唐植桐两口子配发的都是桃酥,所以今天的加餐是桃酥。
唐植桐不知道桃酥起源于何时,但知道在接下来的几十年里,桃酥一直是走亲访友的最佳礼品,是很多人童年中不可多得的美味。
可以干吃,可以蘸水吃,还可以开水冲鸡蛋泡着吃。
桃酥的个头比较大,一斤只有五个,张桂芳拿出来了一包,每人一个,也就是二两。
今晚是干吃的,虽然有些干,但没有一个人嫌弃,而且不约而同的,全都是一只手拿着,另一只手接着,生怕有渣掉在地上浪费掉。
实事求是的讲,国家对四九城的儿童非常照顾。
1958年2月之前,点心是放开供应的,只要有钱,想买多少买多少。
1958年2月之后,实行限购,每人每次只能购买2斤,想多买也可以,需要再次排队。
尽管眼下没有更进一步的规定,但却不容易买了,只有两种情况例外,拿着医院证明或副食本、粮本。
医院的证明能说明病人需要补充营养,而副食品、粮本则是为了证明家里有儿童。
1959年10月起,对儿童每人每月补助供应一斤半点心。
张桂芳这两个月以来都是在月初购买,这部分也没有给到其他孩子,全都零零碎碎的给了凤芝。
即便如此,凤芝依旧瘦了……
与张桂芳做法不同的是刘张氏。
刘张氏的孙子刘家明也是每月有一斤半的点心定量,但买回来就闹了笑话。
刘家明心眼子不少,每回都会数一数还有多少,但每次吃都会发现少了,问来问去,原来是被刘张氏吃了。
自己的东西,哪怕是自个奶奶吃了,刘家明也是不同意的,那叫一个撒泼打滚,闹的大院里家喻户晓。
刘张氏恼羞成怒:我儿子赚的钱,钱在我手里管着,我吃块点心怎么了?你再闹,我就不给你买了!
一时间,祖孙俩的行径在邻里传为笑谈。
小的不知道孝敬老的,老的不知道疼小的,瞧不上眼的居多。
小两口配发的点心虽然是单位争取到的,但总归得有名义。
这几天,小王同学就听到了更进一步的说法:为适应职工回家探亲需求,增加市场投放数量,同时通过机关、厂矿内部逐步分配,以减少市场排队。
制度内香不香,群众还能看不明白吗?
吃完桃酥,回到厢房。
唐植桐将两罐用报纸包裹的茶叶从空间薅出来,打开了其中一包,罐子是铁的,挺漂亮。
“文文,留一盒给你,另一盒你明儿你给咱妈送过去。颜雄飞今天给的,为了感谢王波的事。”唐植桐没有打开另一盒,而是放在一旁,跟王静文说道。
“你有要送的人吗?先优着你做人情用。”小王同学回屋后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