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家后,唐植桐正解着绳子呢,张桂芳听到动静从屋里出来,一同出来的还有那只金被银床。
“今儿早上文文还说呢,你也该回来了。”张桂芳快走两步,想帮着儿子拿包袱。
“嘿,可不得回来了嘛,这是养了只猫?”唐植桐将包袱交给母亲,自己则将麻袋扛了起来。
民家有句俗话叫:男不养猫,女不养狗。
至于是什么原因,众说纷纭,唐植桐没有探究过,因为也他从没想着养这东西,一来是掉毛很让人厌,再者养着养着就会养出感情,而这些小动物的寿命普遍比人短,到时候难免伤心。
“唉,前阵子家里遭了老鼠,文文从她同事那抱了一只回来。”张桂芳叹口气,又想起了被老鼠糟蹋的香肠,那可是香肠啊,是肉,现在想起来她心疼。
“管用吗?这么一小只。”唐植桐看着踉踉跄跄跟在母亲后面的小猫,奶声奶气的叫着,听着很可爱。
“是猫就避鼠,别看这么一小只,自打来了咱家,就没再见到耗子。”张桂芳言语中透露着点点自豪。
“那还成,不白养。”唐植桐从看出母亲对这猫很中意,也就摁下了耗子只是躲着,并不是没了的吐槽。
不过唐植桐打算回头跟小王同学商量一下,把这猫从小训好喽,养成定点拉尿的习惯。
猫、狗都有用尿来标记领地的习性,只是狗毕竟不会上蹿下跳,即便是再标记,也只会在地面上,但猫就不一样了,房梁、屋顶、被面、桌椅、大缸等等,只要它能上的去的地方,完全是有可能过去标记一下。
尤其是这回自己带回来了玉米,装粮食的大缸那可是太对猫的胃口了!
一泡尿、或者一泡屎下去,再用爪子扒拉几下埋起来
这并不是唐植桐杞人忧天,而是真的见识过。
小的时候,老家附近有个小卖部,为了里面的东西不被老鼠祸祸,老板就养了只猫在里面。
结果某一天,客人来买白糖,老板一铲子下去,结块了,而且颜色泛黄,还带着尿骚味!
都说一颗老鼠屎能坏了一锅汤,一泡猫尿也能坏了一盆糖。
唐植桐都不敢想那个画面,据说后来那盆白糖被扔掉了,猫怎么处理的,倒是没听说过。
“妈,您回头把大缸收拾出来,咱放玉米,后面还有一些,我慢慢往家带。”进了正屋,唐植桐将麻袋放在自己曾经睡觉的西间。
西间有一口大缸,是早年间唐奶奶用来存粮的器具,自打唐植桐记事起,这口缸就在。
在唐植桐印象中,北方的百姓用缸盛粮食的不在少数。
在以前的老家里,四邻八舍也是用这种陶土大缸盛放粮食,少数为了减少缸的占地面积,增加存储量,而采用对口瓮。
所谓对口瓮就是将两个一般大的陶缸口对口摞起来,其中一个底部朝上,中间缝隙用黄泥密封。
上面那口缸的底部是提前凿掉的,能容人进出,当做装粮、挖粮的出入口。
唐植桐听自家老辈讲,解放前的时候,老百姓不兴讲谁家有钱、谁家是万元户一类的话,那时候都是比粮食。
小到普通百姓,大到农村地主,都是存粮,用粮食来衡量一家人是否富有。
谁家要是有几对口瓮粮食,那可是了不得的事,媒婆能踏断门槛儿。
所以唐植桐特别理解前几年尚未实行工资制的时候,四九城用小米来代替工资、衡量物价。
“你这回买到了多少粮食?”张桂芳行动能力很强,说干就干,趁儿子将帽子摘下来的工夫,将缸里的东西倒腾出来,然后任由儿子将玉米倒了进去。
“四五百斤吧,不过绝大部分都是玉米,我以后慢慢往家带。”唐植桐估了一个数。
唐植桐倒是想多报一些,但自己这趟过去,在张桂芳和小王同学面前过了明面的钱并不多。
就眼下这种情况,单价太低也不合适,只能先报这么多,回头再偷偷往缸里放玉米,饿不到家里人就行了。
“不少,不少。没少费事吧?”张桂芳对这个数量很满意,收拾完粮食,娘俩开始聊天。
“还行,大伯在那边有认识的人,没费多大事。”唐植桐拉出大伯当挡箭牌。
“哦,那你大伯和小姑情况怎么样?他们那边缺粮吗?”
“缺,怎么不缺,不过大伯认识人嘛,能从东边邻居那买到低价粮,过的不算困难。”唐植桐继续撒谎,以图让张桂芳放心。
“好,那就行。那边冷不冷?我听人说很冷,文文给你借的衣服用上了吧?”张桂芳听儿子这么说,果真放下心来。
“用上了,也得亏带了,否则能把脚冻掉。用小姑的话来说,那边狗过冬,都恨不能翘起前爪来走路。您瞧我这脚上穿的,旺子哥的乌拉鞋。”唐植桐连说带比划,把那边的温度讲给亲妈听。
“唉吆,你穿过来,他还有的穿?要不要刷刷寄回去?”张桂芳心善,很多时候都是为别人着想。
“不用,大伯家好几双呢,以前的时候打了不少猎物,皮子不是做了大衣,就是做了鞋子,他们那不缺。”唐植桐满不在乎的说道,自己的那两张兔子皮扔那了,足以抵消这双鞋的皮子用量。
“行吧,你过去没吃大伯家的定量吧?”
“e吃了,不光吃了,我还带了些回来水饺回来。妈,您不知道大娘和小姑的热情,根本拦不住,我稍微拦拦,她们真跟我急啊!不过我走的时候,给他们留了点粮食。”唐植桐这回说的都是“实话”。
“唉,行,只要别让你大伯和小姑吃亏就行,我可是听说了,外地比咱四九城要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