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苹果酱?给我这玩意干啥?我想吃就自己做,在单位又不是没做过,在那做还不花钱。你带回去给孩子解馋吧。”马克俭摇头,不肯收。
“是苹果酱,但也不是。三哥,我先问你个事,你真的上手给外宾做过苹果酱?”唐植桐组织了一下语言,问道。
京爷的嘴很硬,聊起天来,就没边了:那谁谁谁,我熟啊,一个招呼的事;那谁谁谁,铁瓷!我哥们!这事他能帮忙,我跟他说准成!
诸如此类,牛逼吹的响当当,但真碰到事了,就成了:那谁谁谁今儿有事、明儿出差、后天家里有红白事。
反正各种不靠谱。
以唐植桐对马克俭的了解,他不至于这般,但万一这是他为了不收自己东西,而找的借口呢?
“这还有假?我跟白案那边熟,互相帮忙是常有的事。”马克俭信誓旦旦的说道。
“那我要是跟别人说你在你们单位给外宾自制苹果酱,对你没啥不好的影响吧?”唐植桐很谨慎,这年头只要牵扯到对外的,都非常谨慎,哪怕对方因为犯罪判刑蹲了局子,待遇也要比国内的罪犯要好。
麻三哥对自己不薄,唐植桐不想因为给苹果酱找合适的出处,给马克俭带来麻烦。
“别人?只要别到处嚷嚷,应该没事。”马克俭挠挠头,被自己发小给闹的有的懵。
“嘿,那就妥了,肯定控制在有限的范围内。”唐植桐嘿嘿一笑。
“不是,你想干啥?”马克俭看到异父异母亲兄弟的坏笑,知道唐植桐又有鬼点子了,绝对不是一瓶苹果酱的事。
“三哥,想不想立功?”唐植桐一步步“引诱”道。
“什么功?你这前言不搭后语的,都把我搞蒙了。”马克俭对唐植桐以前是信任,现在是信服,这一年多以来,在这位兄弟身上发生了太多的事。
“比如赚点外汇?”唐植桐伸出右手,大拇指在食指、中指上来回摩擦,做出一个点钱的动作。
“不是,你现在都玩这么大吗?”马克俭瞪大了眼睛,很吃惊,也有些畏惧,犹豫了一下,摆手道:“我不瞒你,如果是你想吃,我隔上一阵子,想办法给你搞点还是可以的,但赚外汇量得大吧?我没这个胆子,不能耽误你的事。”
“不是,三哥,你想哪去了?我是坑兄弟的那种人吗?”唐植桐被马克俭的回复给搞的哭笑不得,但心里暖暖的,夹杂着来自好兄弟对自己的信任所带来的感动。
就马克俭想的这个方向,他竟然第一反应不是去揭发自己,而是先想着给自己填肚子,其次才说自己能力不足。
“我是想着走正规渠道。刚才你也说了,咱买过来的苹果酱挺贵,而咱这边的苹果便宜,一到盛果期的时候,运输中有磕碰坏掉的,有销售不及时烂掉的,还有一些小果直接没人收。
要我说,这些都是浪费掉的。
就拿那些小果来说吧,果农辛苦一年,卖不出去只能自己吃,这玩意吃起来倒牙,孩子都不乐意吃。
如果,咱把这些小果做成果酱,卖给外国人,一来给果农增加了收入,二来也能赚点外汇。
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唐植桐把自己的打算细细的讲了出来。
“道理上能讲的通。但用小果是不是不太好?那不是坑外国人吗?他们能愿意?闹出纠纷来,没法收场吧?咱能扛得住?还有,你这个正规渠道是什么方式?不会是你出面吧?这可刚合营没几年,你千万别瞎琢磨啊。”马克俭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内心很畏惧,表现在外面就是有些排斥,未虑成先虑败。
“三哥,我坑谁也不能坑你啊,天塌了还有高个的顶着呢。
是这么回事,我这边有稳妥朋友,他们单位想为国家赚些外汇,我就帮着出出点子。
整个过程我都不会出面,只要你不说,没人知道你把单位的事告诉了别人。
我之所以问你这么多,是因为我得跟那边说你这边的情况。
我肯定也会嘱咐那边,让那边说他们接触到了外宾,提到过在这边吃的苹果酱好吃,让他们拿着介绍信去你们单位找人。
为了能顺藤摸瓜找到你,保险起见,你最好再告诉我那个面点师傅的名字。
我信得过那边,你完全可以放心。
只要你答应,后续那边会有专人跟你对接,一切的手续都是合法合规的。
三哥,我也不瞒你,之所以找你,是我对你放心。
这事如果成了,那边最次也得给你发个感谢信、嘉奖啥的,对你也有帮助吧?”
唐植桐没说什么赚外汇买粮救人的话,因为这些已经超出了马克俭的认知范围。
如果自己不重回这个年代,同样搞不清外面的虚实,报纸上,国外可水深火热着呢。
“谢谢你有好事想着我,这事……我跟你嫂子商量一下,行不?”马克俭这回明白了,这是自个小兄弟照顾自己呢,苹果酱这东西没啥难度,换个厨子也能做,无非就是浪费几个苹果,多摸索几遍罢了。
但马克俭依旧有顾虑,身为能接触到外来人士的服务人员,平日里没少接受各种培训,越是了解,顾虑越多,更何况自己现在不是一个人,是有媳妇的人了。
“行啊,怎么不行。你回头跟嫂子商量好后,给我写封信,我回头也好给那边回话。”唐植桐能理解马克俭的顾虑,点头应下。
有份稳定的工作,收入也稳定,很多人都迈不出这个舒适圈,抗拒改变,这种情况在改开的时候最明显,其次就是下岗潮的时候。
唐植桐最终还是把苹果酱留下了,从南营房出来,一路往北回到邮电学院。
同学们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