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坠落时的那段逐渐地想起之后,他就隐约地记起了那个时候,不知道是不是在梦境中和他说话的那个身影。
可即便现在已经隐约地能够确定。
但林恩依然是感到这一切都是如此的荒诞。
因为如果不是那么多的狱卒跪在门外,谁又能想到,那笼罩在地狱之外无数个纪元,那让整个旧神时代都绝望的为之覆灭的那混乱的色彩,居然会是这样的一个……
一个萝莉……
林恩的眼瞳颤动,他努力地保持住自己的镇定,努力地与她对峙。
“你就是那些狱卒的主人?那你也就是这座地狱的典狱长了?真是没有想到,那片色彩居然是这么一个年轻的姑娘。”
他的语气并不客气。
也并不软弱。
也许在猜到她的身份的那一刻,就算是根源站在他现在地这个位置,恐怕也会无法遏制地被震慑。
但林恩没有。
因为他早就快什么都没有了,光脚的又怎么会害怕穿着鞋的。
那个苍蓝光晕当中的女孩坐在那满是灰尘的椅子上,她看上去真的很难让你联想到她会是那整座地狱的主宰,但是外界不断地传来的那可怕的撞击声,又清晰地告诉他,一切都不能被外在的表象所迷惑。
“年轻么?”
她问道。
林恩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依然紧绷着身体,盯着那个苍蓝的身影。
“我想我们还是开门见山地说吧,外面的那片黑暗是我召唤来的,杀了你那些狱卒的也来自我,所以你把我带到这来的意思呢?是想杀了我,还是……”
林恩冷笑了一声,反而放松下了身体。
他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
“把我变成你们想要的那个人?”
因为他现在已经没什么筹码了,因为他没想到即便是那片黑暗都不能在第一时间毁了这座地狱。
他已经没有任何可以威胁到他们的东西了。
那个苍蓝的身影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说话。
直到她站了起来。
望着这座布满了灰尘的法师塔,双眼当中仿佛流淌着那无数的回忆。
“如果真的可以的话,那我说不定也会去做。”
“只是花非花,雾非雾……是我没有告诉他们,才导致了他们的激进,由此才引发出了这一系列的恶果。”
她走到了柜厨边。
踮起脚。
默默地拿出那银质的茶具。
“这段时间发生的这一切事情,我向你道歉。”
周围陷入了寂静。
只有那个苍蓝的身影默默地泡着茶的声音,整个法师塔内是如此的简陋,或者说这根本就不应该是林恩想象中的那地狱的主宰所应该居住的地方,如果不是真的能够百分之百地确定,他感觉更像是走进了一户普通的人家。
林恩的眉头不可遏制地紧皱了起来。
他盯着,终于不免讽刺地淡笑道:
“下棋的人,还需要向棋子道歉?”
那个身影没有说话,她将茶杯放在了他面前的桌子上,闭上了眼睛,只是眉眼间仿佛有那么一丝的伤感。
仿佛过了许久,她终于是道:
“因为我还要继续利用你,所以不管你恨我也好,视我为敌也好,我都不会停下我的计划,因为我已经走到这一步了。”
“你也不用用死亡来威胁我。”
“因为这是没有意义的,当你足够地强大之后你就会明白,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什么真正的死亡。”
“而你引来祂的目的,不也是为了见我吗?”
她的声音低而平静。
而也是第一次的。
林恩从她的话语当中感受到那真正地作为地狱主宰的压迫感,因为说一千道一万,她依然是那片横贯天空的混乱的色彩。
林恩慢慢握拳,盯道:
“是啊,因为不见到你,我又怎么知道是谁在主导这一切呢。”
周围再次陷入了寂静。
许久。
那个女孩道:
“我可以帮你复活那些因此而死难的人,但我依然会干涉你的命运,会让你一点点地变成我希望你变成的那个人,而这也将是最后一次,在你彻底地改变之前,我们不会再见面了。”
林恩紧握着拳头,扶了扶单片眼镜,他突然感觉到有些悲哀,他笑道:
“我甚至都不知道他是谁,我甚至不知道那些记忆来自哪儿,你不觉得这一切很不公平吗?”
那个女孩道:
“不公平的事情太多了,多到你不得不接受。”
林恩笑道:
“能告诉我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吗?”
那个女孩长久地没有说话,只是过了许久,她才望向林恩的那张脸颊,那双沉淀在时光当中的碧蓝的双眼,也仿佛在那么一刻染上了那么一丝微红,但很快那一缕微红也随之消失,只剩下了眸子当中那长久时光的沉淀。
“一个说过要娶我的人。”
……
漫天的碧蓝,隐约地似乎有那么一丝飞鸟的长鸣。
他被软禁了。
或者说,从那次交谈之后,她就把他留在了这座法师塔当中,那些狱卒也全部都消失不见,就像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样,不知道去了哪里。
而林恩唯一能够感觉到时间还在流逝,是那偶尔透过苍蓝的天空,能够窥视到的外界那迅速划过的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