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诊金四十文。”吴大夫收好了药箱,盯着面前的顾家人说道。
“什么?你就看了这么一会儿,啥也没干呢,就要收四十文钱?”一听要这么多钱,胡绢子第一个便不乐意了。
“顶多二十文。”边说着边从随身的荷包里数出二十文钱来。
吴大夫一看桌上这二十文钱,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你!哪有你这样的?我在余家村出个诊,都是一位病人二十文呢。我大老远的跑到你这杨树村来,看的还是两位病人,你竟然只肯付二十文?”
吴大夫出诊这些年来,还是第一次遇到胡绢子这号人。
倒是也有那些家里确实没有银钱的,但也会说暂时欠着,或拿别的东西来抵。
他也不是那种不通情理的人。
可这顾家大房,住着青砖大瓦房,家中田地更是不少,居然还打算坑他这点辛苦钱。
“娘!吴大夫辛苦跑这一趟,该给的银钱便不要省着了。”
顾文翰平日也难得在家,却没想到对他们兄弟俩一贯大方的娘亲,竟然在这点小钱上如此抠抠搜搜。
“娘!咱们家连三十两都花了,这二十文就别省着了。”
毕竟这吴大夫可是附近几个村唯一的大夫,真得罪了他,以后再有个什么头疼脑热的,就只能自己去镇上看诊了。
胡绢子倒不是宁愿得罪了吴大夫,也不肯出那另外的二十文钱,她是舍不得这钱花在了那个小贱人的身上。
本来等到文翰考取了功名,她的大儿无论如何,想要娶个镇上甚至县城里的媳妇,那都是有可能的。
她甚至已经在偷偷的相看人家,只等着小儿子高中,结果全被这小贱蹄子给搅和了。
不情不愿的又从荷包里数出二十文钱,阴沉着脸放到了桌上。她拿起茶壶,掀起新媳妇脸上的盖头,对着她那张俏脸浇了上去。
壶里的水是早上烧的,这会儿早就放凉了,但是她这操作还是让屋里屋外的人看了,叹为观止。
“文才他娘,你这是做什么呀!”叶氏虽然隐约听说了一点儿关于大房长媳的八卦,但亲眼看到胡绢子在大喜的日子这么干,还是被吓了一跳。
“吴大夫不是说了吗?要用冷水惊一下面。”
“我这可是为了她好,让她醒醒脑子。”胡绢子正愁没地方出气呢,刚好拿这个小贱蹄子试试。
“你!有你这样给人惊面的吗?你还是看看你家大郎吧,我来照顾这新媳妇。”
叶氏对眼前这个不省人事的新娘子充满了同情,摊上这样的婆婆,以后的日子可不好过了。
吴大夫摇了摇头,拿上钱背起药箱头也不回的走了。
“吴大夫是回余家村吗?我跟您一起走吧,路上也好有个伴。”见吴大夫从屋里出来,顾千兰连忙把手里剩下的瓜子往兜里一揣,起身说道。
“是顾娘子啊!咱们一起回村吧。”吴大夫一看到顾千兰,倒是温和的笑了笑。
这位小娘子可是个有本事的,运气也不错,就是可惜了……
顾千兰跟着吴大夫一前一后的出了院子,可把坐在堂屋的徐浩泽气得头顶直冒烟。
他在这顾家待了这么久,喝了一肚子劣质茶都是为了谁?
还不是想着等会见顾娘子离开了,好在路上跟她来个偶遇。
结果现在倒好,她跟着个五十多岁的老郎中走了。这要他还如何偶遇?难道把那个老头子也一道顺上?
这不是开玩笑的吗!
“徐老爷这是怎么了?是这茶不好喝?要不给你换杯糖水过来?”顾友长见徐浩泽突然阴沉下来的脸,心里直突突。
传闻这位徐老爷脾气不大好,阴晴不定的。
这一会儿看来,果然是不怎么好呢。
喝糖水?他现在不管喝什么,心里都甜不了了。何况再继续喝下去,他这肚子走路都能听见水响了。
“不喝了。回府!”徐浩泽嚯的站起身,头也不回的出了院子。
徐员外风风火火的来,又匆匆忙忙的走,不带走一片云彩,甚至都没有看一眼、问一句旁边屋里躺着的顾文才是怎么个情况。
顾友长一脸懵逼的看着坐上马车离开的徐员外,搞不懂为什么刚刚还好好喝茶的人,突然毫无征兆的就走了。
被淋了一脸水的蕊儿,此刻也已经悠悠转醒。
只是她依然紧闭着双眼,紧咬着牙关,不发出一点声响。
那个老虔婆给她等着,早晚有一天,她要把这家人加诸在她身上的这一切,全都讨回来。
“当家的,徐员外怎么就走了?”胡绢子原想着,他怎么也得等到大郎醒来呢。
“吃饱喝足了,可不就走了。”这些个有钱人天天想一出是一出的,他哪里知道。
“当家的,快跟我说说看,那徐员外送了多少礼钱啊?”胡绢子可不管别的,她只关心银子。
顾友长听闻就是一愣。
礼钱?他没有收到啊!
“礼钱不都是直接交给你收着的吗?”家里的银钱都在这婆娘手里,今天的礼金也都是她收的,问他这个问题是要闹哪样?
一看当家的这表情,胡绢子心里就是一咯噔。
“你没收到?”
夫妻俩同时一愣,仔细回忆着徐员外从进了院子,直到离开的种种。
发现大家似乎都直接忘了这么回事儿般,那徐老爷吃完了酒席,嘴一抹就进屋喝茶。
临了还貌似气呼呼的走人了。
“哎哟!坏了。徐老爷这是肯定没给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