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月后来曾对她细说过,在卧春楼里的生活。
当时楼子里让人替她赎身时,也说得很清楚。
她在那里面,是个从来没有接过客的清倌。
绝不是像琴嬷嬷母子口中说的那样,是人家用得嫌弃的甩卖货。
她轻声地叹了口气,“你们说的这些,早在希月被带回来的那天,我就已经知道了。”
顾千兰的话音刚落,琴嬷嬷便一脸震惊地抬起头,嘴唇哆嗦着,半不出话来。
大贵也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
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大小姐居然早就知道了希月那不堪的过去。
“是希月亲口告诉我的,关于她在卧春楼里的那些过往,我通通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顾千兰淡淡地看着,还处于震惊中的母子俩。
“大大小姐!这这怎么可能?您既然知道,为什么”
琴嬷嬷惊得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她简直无法理解,大小姐明知道希月的过去,依然还是决定收留了她,甚至还同意了她跟大贵的婚事。
那刚才她跟大贵所说的那些,在大小姐的眼中,岂不是都成了一个笑话。
“我看中的是希月这个人,而不是她的过去。”
顾千兰的声音平静而坚定。
“更何况,她在卧春楼的遭遇,并不是她的过错。她从一开始,就向我坦白了一切。”
顾千兰看着脸色变幻不定的母子二人,继续说道。
“我愿意给她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
“原本我以为,大贵是真心喜欢希月的,并不会在意这些。”
她主观上的以为,大贵明知道希月曾经是余家的暖床丫头,却依然还是愿意娶她,就是不在意贞洁这种东西的。
哪曾想他在听说了希月出自卧春楼之后,反应竟然会这么大。
“没想到这件事,终究还是我的错。”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自责,不知道希月那姑娘,是否能挺得过这一关。
“是我错估了大贵对希月的情意,错估了大贵的决心和勇气,也错估了你们对希月的接受程度。”
“大小姐!不!是我们的错!”琴嬷嬷终于缓过神来。
这一回她的眼泪,正儿八经的从她的眼眶中流了下来,脸上满是懊恼。
“大小姐!我我”大贵跪在地上,“我”了半天,也没能说出后面的话来。
让他接受这样的希月,对他来说,实在是太难太难了。
他只觉得无论如何也过不去,心里的那道坎。
知子莫若母的琴嬷嬷,又哪里会没有听出儿子的意思来。
只是到了这个份上,就连大小姐都是偏向希月那一边的,让他们还怎么拿她的过去说事,提出解除婚事。
顾千兰看着跪在地上的母子,心头的那口气并没有因此而顺下去。
看大贵的意思,她哪怕不用脑子也能猜得出来,他想要跟希月解除婚约的决心,有多么的坚决。
“你们都起来吧!大贵的意思,还是想要跟希月解除婚约?”
她的目光扫向刚站起身,低垂着头,默不作声的大贵。
大贵的脸上满是懊恼,他尴尬地抬起来,随即一句话也没说,便又低下头去。
只这一眼,顾千兰便彻底明白了大贵的意思。
“既然如此,也不能怨你。”
“婚姻大事,本来就是结两姓之好,讲究的是一个你情我愿。”
她轻轻地叹了口气,“希月那边,我会亲自跟她说说,从此刻起,你们之间的婚事,就此作罢了。”
顾千兰的话音一落,大贵母子便惊讶地抬起了头。
他们原以为,大小姐会向着希月那边,阻止大贵退掉这门亲事,强压着他跟希月完婚。
却没想到突然之间,峰回路转,大小姐竟如此轻易地就同意了,他们之前的提议。
琴嬷嬷面上一喜,狠狠地松了一口气。
那一直紧绷着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整个人都仿佛松快了许多。
她拉上还在恍惚震惊中的大贵,一起叩谢大小姐的恩典,便急忙退了出来。
只要能摆脱掉希月那个破烂玩意儿,哪怕他们母子被大小姐,狠狠地骂上几句,都是可以的。
没想到,大小姐这么通情达理,甚至不曾劝说一句,便应允了他们的诉求。
这是不是说明,大小姐并没有因为这件事,而对他们母子有什么意见?
要是那样的话,就太好了!
“娘大小姐这是就这么同意了?”
大贵被自家娘亲拉着,还有些如在梦中,走路都像是踩在棉花上,脚底下轻飘飘的,没有一点真实感。
“是啊!大小姐同意让你跟希月退亲了。”
“真是阿弥陀佛,老天保佑,让我们家不用娶这么个女子回来 。”
琴嬷嬷几乎有些喜不自禁,脚步也越发轻快起来。
她拉着大贵快走到休息的屋子,才发现这孩子的脸色,有些不大对劲。
“怎么了?儿啊!大小姐同意退婚的事了,你怎么反而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她看着儿子脸上的神情,心头不禁咯噔一下,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原本带着笑意的脸瞬间沉了下来,眉头也紧紧地皱起。
“娘你说我们这样做,是不是不大好?”
大贵犹犹豫豫地,看向自家娘亲吞吞吐吐地说道。
他的眼里满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