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天已经黑透,整个会所大厅灯火通明,几乎是岑灵一进去,在前台交代工作的田经理就看到了她。
“哟!这不是岑总吗!听说公司出事了,起初我还不信,没想到你又回这儿了,看来是真破产了,别怪哥哥不念旧情,现在的门口礼仪可够人了,你要做只能从陪玩做起。”
无视他油头粉面故作夸张的表情,岑灵照直上了电梯。
“去,看看她去哪个包厢。”田励拍打前台的小姑娘肩膀,使了个眼色。
岑灵找到对应厢号,推开门,屋内就爆发出一阵起哄调笑。
“还得是秦董有面子,一条短信人就上赶着来了。”
“秦董你有所不知,这女人可是最会装清高的,实际上私底下跟她那个表哥不知道玩…”
屋里又是一阵哄笑。
岑灵环视四周,个个都是熟面孔,有的早上还在自家公司的会议室碰过面,一副道貌岸然爱莫能助的伪君子模样,到了晚上喝了点酒就原形毕露。
她哽了一下,将视线对准秦彦山,对方并没看她,而是低头点烟,昏暗的包厢内,打火机的火光照着他的脸忽明忽暗。
真皮沙发上坐满了男男女女,岑灵走到秦彦山面前,正对着他坐在酒桌上,手肘支在膝盖上,微微俯身就到他两腿之间的领域。
包臀裙白衬衫,绝妙的腰臀比展露无遗。
“不知秦董找我有何贵干?”
秦彦山也配合地坐起来靠近她,骨节分明青筋微起的手捧起她的脸,如爱人一般亲昵地轻轻摩挲,说出来的话却让岑灵如坠冰窟,“把‘贵’字去了。”
“一早就听说岑小姐以前在这儿工作过,伺候咱们想必也是轻车熟路。”
另一个男人开口立刻有人起哄。
岑灵始终目不转睛地看着秦彦山,看着他面色如常,看着他泰然自若,没有丝毫恼怒也没有丝毫维护之意,一颗心慢慢沉入谷底。
“什么时候的事儿?”
将烟头摁灭在烟缸,秦彦山捏住她的下巴训狗似的问话。
被钟凤琴打过的脸又被他毫无顾忌地掐着,岑灵感觉自己已麻木了,只是平静地回答:“到林家的第十一天。”
到林家的第十一天,她发现自己怀孕了,不敢花林家的钱打胎,恰好买验孕棒的药店对面就是景辉在招人。
怀孕不能喝酒,她无视田励的花言巧语选了要站在门外的迎宾礼仪。
十二月的a市下着雪,她怀着孕只穿一条旗袍站在外面,因为靓丽的外貌,经常有客人喝多了强行要拉她进去陪酒。
他们身上浓烈的酒气混着嗓子眼散发的呕吐物的味道,无数次引起她的孕反,不小心吐在客人身上就会挨打。
站到第六天实在坚持不了,离人流还差二百块钱,最后选了便宜一点的药流。
后面为了补上背着林家请假错过的学业,也没有好好修养,从那之后不论冬夏,只要吹风她的双腿都会酸痛,生理期更是疼痛难忍。
“你他妈还真来干过。”
秦彦山脸色一变,捏着她下巴的手一用力,岑灵没反应过来直接跌下桌跪在他脚旁。
“林家高低也算个豪门,灵灵,我有的时候真的分不清你到底是缺钱还是欠糙。”
他侮辱的话语轻飘飘地从耳边飘过,岑灵跪在地上,感觉自己和死没什么区别,不管多努力,都没有人真正爱她。
她和秦彦山在孤儿院都少报了年龄,她是因为害怕到了年龄要被赶出去,秦彦山则是秦家人安排他隐藏身份。
所以在孤儿院最后两年他们都已经成年了,秦彦山那个时候喜欢她喜欢的紧,她从来没有接受过这么热烈爱意,他想要她,她自然是给。
就像钟凤琴要求她一切为了林羽诺,她就一心一意为林羽诺打江山,随时准备扶林羽诺上位。
可最后结果都一样。
察觉到氛围不对,包厢内所有人都屏住呼吸不敢出声。
“秦彦山。”岑灵出声打破了寂静,“你现在已经可以只手遮天了对不对。”
秦彦山看着她一言不发,等待她的下文。
帮她还债不是不可以,她想恢复从前那种关系也不是不可能,她渴望的一切,物质、爱,他都已经极度富足,给不给只在他一念之间。
“你找人杀了我吧,不要告诉我什么时候动手,在我无知无觉的时候,杀了我。”
岑灵是真的想死了。
公司背着巨额负债,无力回天,她一直追逐的人也都放弃她了,她始终都是孑然一身。
秦彦山俯身,重新捧起她的脸,看到她空洞无神的双眼,自己都没察觉到呼吸一滞。
“想死是吧,行。”
抓住她的脸手腕,秦彦山几乎是提一具傀儡一样把人拉起来,大步流星拖着她冲出包厢上了电梯,直奔顶层他的专属套房。
岑灵想死,简直是他这几年听过最大的笑话。
这个女人在濒死状态下差点亲手反杀自己父亲,还没桌子高的年纪就敢一个人离家出走流浪到另一个城市的孤儿院,又为了在孤儿院不被霸凌攀扯上他。
拥有这样求生欲的女人说她想死,不过是博他心软的手段罢了。
岑灵被扔在床上,床正上方的天花板贴满了镜子,她清晰地看见了自己红肿的脸,难堪的表情和凌乱的头发,内心却如一潭死水,毫无波澜。
秦彦山同样也看到了,她脸上的巴掌印并不全是他的手笔。
看来是受外人欺负了,这女人还是这样,不激不行。
如果等下她表现的好,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