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乌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处亭台水榭,几米之外立着一个背对她的男子,隐约可听远处喧杂热闹的声音。
见此情形,禾乌忆起白晔眸中的诡异紫光,猜测自己或许是被白晔拉入了心魔幻境中,附身在其中一个人物上。想来白晔也正是因心魔侵扰,所以才难以支撑身体治疗伤口,昏迷在了树下。
不知道系统跟没跟过来。按理来说,系统绑定的是她的灵魂,所以即使禾乌被拉进心魔幻境,系统仍然可以跟随她进入。
这样想着,禾乌问:“系统?你在吗?”
系统蔫头耷脑的声音传来:“我在。”系统感觉刚才像坐了过山车,差点没被甩出去。
禾乌把猜测和系统说了,系统不带期待地翻了翻剧本,果不其然,剧情里又没有提到男主为什么昏迷,只说男主伤得太重晕了过去。
“那我们怎么出去啊?”系统惴惴不安,“快到下一个男主的剧情了。”
“别担心,应该可以很快出去。”禾乌熟练地安慰系统,“虽然这是一个意外,但正好,我们可以通过心魔幻境了解白晔,看看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喜欢什么,厌恶什么,我们好对症下药。”
说着,她把目光转向前面的男子。
男子一身锦衣华服,从背后看宽肩窄腰、身材匀称,并不是白晔。禾乌观察过,白晔是偏清瘦的身型。
她和系统交流是在脑海中,所以男子听不见她说话。在这段时间里,男子不仅没有言语,也没有什么动作,而禾乌不知道他和原身是什么关系,所以并不轻举妄动。
禾乌很沉得住气。
过了一会儿,男子似乎颇感无奈,转身望了过来,语气温和而悲伤:“如今,你已不愿与我说话了吗?”
这话似乎勾起了原身的回忆,禾乌淡定把身体让了出去,由原身的灵魂掌控身体。
原身抬起那不知何时盈满清泪的眼眸,往男子那走近了一步,“殿下,我只问你,之前种种难道仅是我一人的空欢喜?”
“春日我们同放纸鸢,夏日我们乘舟游湖,秋日我们共赏菊花,冬日我们并肩看雪,”原身忍不住泪沾衣襟,“殿下曾许诺要和我白头偕老,这海誓山盟现在看来也并非日月可鉴,否则殿下为何要眼睁睁看我嫁作他人妇,还这般淡然自若?”
随着原身话音落下,禾乌也看到了原身的记忆画面。说来也巧,原身姓杨名禾,和禾乌都有一个“禾”字。
杨禾和这位殿下竟是青梅竹马,从小一起玩耍一起读书。那时殿下还不是“殿下”,只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孩子。直到他十五岁那年,女帝心腹找到了他,把他带回了京城,成了唯一的“殿下”容宣。
女帝风流韵事不少,但宫中一直没有皇嗣。据说女帝怀过几次孕,生下孩子后又命令她的情人带走。容宣正是其中之一,在女帝需要他的时候,他从幕后走到台前,站在了权利的中心。
即使容宣一夕之间身份骤变,原身依然痴情不改,想尽办法去京城再续前缘。原身以为自己和容宣两情相悦,直到容宣即将订婚的消息传来,她一赌气,答应了郑家公子的求娶。
眼下,便是她和郑家公子的“良辰吉日”。原身最终还是忍不住对容宣的情意,偷偷跑了出来约容宣见面,不料容宣却是一副置身事外的冷漠态度。
而听到原身的质问,容宣却只垂眸叹了一声,“阿禾,竟连你也不知我心意么?我在朝中地位不甚紧固,需娶郑氏女……”
郑氏女?禾乌听到这里心神一震,原身要嫁的是郑家公子,容宣要娶的是郑家千金,白晔又被郑家追杀。三者都与郑家有关联,想必这场幻境就是对过去所发生之事的投影。
那么郑家,或者是白晔,做了什么导致他生了心魔?
禾乌见原身只是低声抽泣,并不搭理容宣的解释和告白,于是尝试接过身体控制权。原身没有阻挠,禾乌顺利重掌了这具身体。
禾乌想到原身偷跑出来,这会儿她身边人应该已经发现她不见了,未免被人发现原身和容宣独处而有什么麻烦,还是尽早离开为妙。
至于原身和容宣的情感牵扯,禾乌理智选择不参与。
“殿下,我先离开了。”禾乌抬手擦干原身流下的泪,露出皓腕上的红豆手串。这红豆手串,据说是容宣亲自做的,送给原身以示相思之情。
原身此次约容宣见面,除了质问,还有把红豆手串送还以断情谊的打算。不知道原身是忘记还了,还是又改了主意。禾乌在心底问了下原身,原身还在哭泣,对她的话没有反应。
禾乌秉持“对别人的事尽量不插手”原则,转身离去。
幸而她现在有了些原身的记忆,还知道回去的路怎么走。
容宣望着女子离去的窈窕背影,心中苦涩难言。唯一的欣慰就是,她没有把红豆手串扔在他身上。
“姑娘,姑娘!”
原身女侍锦葵飞奔过来抱住禾乌,心疼地拿手帕擦她脸上未干的泪痕。
禾乌任她动作。擦干后,锦葵往禾乌身后望了望,欲言又止。她小心翼翼地劝道:“姑娘,我们快回去吧,太太在等你呢。”
“好。”禾乌点头。锦葵高兴地笑了笑,两人相携走远。
到了原身的闺房,原身的亲娘杨母正在那里等待。看见禾乌回来,杨母神色由忧转喜。
“阿禾,你吓死娘了,”杨母紧紧抱住禾乌,佯怒拍了拍禾乌的背,“敢在这个关头闹失踪,最近皮又痒了是不是?”
禾乌乖巧道歉:“娘,对不起,我错了。”
杨母笑了笑,笑眼里有泪花闪烁,“马上要出嫁的人了,还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