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楚,南北方关于风的体验还是有很大不同的。
还早几年的时候,北方尤其是京师那一带还时常会出现沙尘暴,大风裹挟着黄沙,漫天飞舞,不消一日,京师街面上就能出现厚厚的一层沙土。
不过,随着科学院提出的种种措施被实施下去,比如种草种树,更新砍伐等,这几年,北方的沙尘暴似乎已经消失不见了。
对于元祐帝他们来说,台风离他们太过遥远了,以至于他们有时会忘记了大自然的可怕。
昨天早上,一行人在阳城码头下船。
阳城码头是大楚最大的对外交易码头。往常这里人头攒动,繁忙无比,可是当他们下船的时候,码头却是充斥着一股焦躁和严肃的气氛。
码头的人依旧很多,人群也依旧忙碌,只是少了些热闹喧嚣。无论是帮工还是当家,大家都只顾着自己手上的事,即使有些许人在交谈,也是窃窃私语,生怕打扰了这专心的环境。
“他们是在干啥,我怎么觉得不是在卖货啊?”老四疑惑地问道。
的确,此时的码头上,收摊的,往仓库里搬货的,固定船只的,指挥着船只靠岸的都有,就是没有像通州码头那样叫卖的。
曹安的回答来的很快,大家都没注意到,曹安就带着答案回来了:“少爷,码头的差役说,昨晚日落的时候有风缆,估计会有台风侵袭,所以大家都忙着避风呢。”
“台风,就是书上讲的从海面上刮过来的风吗?”阿昴擦了擦脑门的汗惊喜地问道。他还没有见过台风呢,也不知道这风刮起来凉不凉快。
猪崽也“咯咯咯”地笑出声来:“太好了,终于有风了,我和阿昴都快被热坏了。”
容执倒是皱起眉头说:“我看话本上说,台风吹起来的时候,能将大树连根拔起,也不知是不是真的?”
“管他呢,只要有风就行,到时候出门吹吹风,肯定就能凉快下来了。”老四解开衣襟,一边用手扇风,一边不耐烦地说道。
听到这愉快的交谈声,跟在曹安身后的差役忍不住插了句嘴:“几位郎君是第一次来南方吧,可千万不能小看这台风,台风登陆的时候,万万不能往外跑啊!”
老四嗤笑道:“我们又不是没在海边儿住过,海那边来的风能有多大?”
听到老四的轻视,差役也没有生气,许是见多了老四这样的游人。他抿抿嘴认真地说道:“这南海与邻近通州的胶州海不一样,胶州海是内海,台风还没到通州便拐了个弯儿,所以几位郎君没见过台风也是正常的。”
听到差役说话,几个刚忙完的商贩也走了过来,好心地提醒道:“这台风不止能拔树,吹翻房屋,厉害的时候,那风还能带动海水倒灌上来,冲进街道上,屋子里。”
有一个年龄稍大点的商贩兴许是见猪崽白白胖胖的异常可爱,特意蹲下身子与猪崽说话:“小郎君,这刮台风下雨的时候温度可不一定会降下来,说不定还会比往常更热一些,还是待在屋里比较凉快。”
差役和商贩们七嘴八舌地,温和善意地提醒着,元祐帝见他们的表情不似作伪,赶忙问道:“这台风既然如此厉害,那衙门有什么防范措施吗?”
对于台风,元祐帝比老四知道的更多一点,毕竟他每年都能接到关于台风灾害的奏折,不过在紫宸殿中看总结和亲身体验毕竟是不一样的。既然现成的南方百姓就在眼前,元祐帝当然要好好问上一问。
“郎君,这就请您放心吧。从昨晚风缆出现到现在,我们都没休息过,大家都跑出去挨家挨户地通知了,肯定不会有遗漏的,就连我们大人都去郊县坐镇了。”差役拍着胸脯保证道。
元祐帝点点头,又接着问道:“那市面上的物资充足吗?有人哄抬物价怎么办?”
听到这话,商贩们倒是都笑了:“我们哪里敢哄抬物价啊?”
商贩们说,如今的阳城知府是个眼里不揉沙子的人。
曾经有一年也是大台风,世家把持的商会暗地里打压他们这些散户,威逼利诱他们提高货品价格,试图垄断市场。
陆知府出手很快,他先是招揽散户,又雷厉风行地处决了那些带头的世家子。有世家子们的头颅作祭,那些蠢蠢欲动的商会倒是不敢再动弹了,散户们也能无愧于心地正常交易。
朝廷的救济粮到达的时候,阳城的市场早就恢复了平稳。
元祐帝回想了一下,好似是有这么个事。
陆知府先斩后奏,杀了几个世家子,此举深得他心。当时元祐帝还想奖赏人家来着,不过后来好像是老五还是老六拦了下来,说什么“此风不可长”。
“逆子!”元祐帝咬牙切齿地嘟囔着。
“我又咋了?我可没招你。”老四听见元祐帝咬后槽牙的声音,赶忙辩驳道。他可是什么坏事都没干,一路上任劳任怨,怎么还被骂了呢?
元祐帝瞪了一眼老四,眼前这个也不是令人省心的家伙。他扇了扇风,烦躁地说:“我没说你!”
“你没说我说谁?”眼前的热浪似乎也点燃了老四的脾气,他拽着元祐帝一边走一边说:“我就问了几个问题,你又生什么气?”
“我说了,我不是在说你。”
“不是我?这里除了我和阿昴,你还有别的儿子吗?”
“你怎么那么不讲理?”
“我不讲理?我怎么不讲理?是你先骂我的。”
……
一群人盯着元祐帝和老四骂骂咧咧的背影,面面相觑,尤其是刚才一个劲儿发言的差役,他此时尴尬极了,他拼命回想到底是自己的哪句话说错了,导致这场父子争端。
看着刚才还热情的众人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