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八很快就到,别的渔民还在走亲访友,江家三兄弟就打开了“兴龙渔业厂”的大门。
过年期间,郝大麻子、于黑皮等好几个年轻渔民围着三兄弟明里暗里打听挣了多少钱,都被三人打着哈哈敷衍过去了。“闷声发大财”的道理他们还是懂的。
只有郝爱妹给郝大麻子透了句实话,“比打渔强。”
一听这话,郝大麻子有几分意动。
郝九来却骂了他一顿,“莫听风就是雨。只看到贼吃肉,没看到贼挨打。你妹、妹夫一天到晚守在厂子里,忙得搞手脚不赢才赚这点子钱,有好强咯?两三千未必蛮多啊?你好生打一天鱼,多的也赚得几百。比哪个差咯?人啊,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不能忘本。”
洞庭湖上的渔民祖祖辈辈不改行一个原因是确实岸上没有他们的户口,没有落脚的地方,二个是因为相比“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而言,他们的收入算高的了。虽然不稳定,但是有哪行哪业能保证稳定呢?
“你别看到他现在是挣了钱,明天、后天呢?下个月呢?生意是那好做的?你看南湖那边那个张胖子,早年也是发了财的,后来讲上岸上岸,现在又亏得光屁股回来打渔。早晓得老老实实的,他日子不晓得几好过。”
“江家三兄弟,要亏还有个人分担,你一个人亏得起啊?”
郝九来一番话把郝大麻子刚刚燃起来的雄心壮志浇了一盆冷水。此事就此作罢。
“兴龙渔业厂”过完新年,初十开工,震天响的鞭炮响了一上午。
火红的鞭炮屑铺了一地。小狗旺财在满地红里叫着跳着摇尾巴,欢快极了。
江大龙、甲龙、一龙兄弟三个按船上的规矩,特意大清早就打了两尾红尾巴大鲤鱼供在“武财神”和“杨泗将军”的塑像前。一家人恭恭敬敬地磕头、进香,保佑今年生意兴隆,顺顺利利。
“江老板,恭喜发财啊,给你拜年了……”贺贵明听见鞭炮声,带着媳妇和一个四五岁的小孩子来拜年。
“同喜同喜!”江大龙笑着给贺贵明递了根烟。刘贵美和郝爱妹倒茶,谢翠娥给小孩子抓了满满一袋子糖。
还未散元宵,正是拜年的好时候。
“江老板,我有点事想和你们商量一下。”贺贵明道明了来意。“你们晓得我早几年在外面闯江湖,那时候认得几个兄弟,他们也都是走南闯北的。前几天我们几个约到拜年,聚了下。我一时最快,说我们村子开了个渔业厂。没想到兄弟们很感兴趣。不晓得江老板有兴趣合作不?”
“当然可以合作啊。”新年开张头一天就有人介绍业务,江一龙喜不自胜。
“哈哈……江老板放心,我那几个兄弟都是靠得住的。要是大家都有意向,过两天我就把他们带过来谈谈。”
“要的要的。”江一龙忙不得地答应。
贺贵明又笑着说:“只是有一点,我当时讲的是批发价是6块5一条。要是批发量大,要找老板商量。”
江一龙笑道:“贺哥放心,我一定配合。至于你的好处,我也不会少你的。”
正月十二,贺贵明带了四个大汉来到“兴龙渔业厂”。这几个人个个眼露精光,一看就是跑江湖做生意的老手。
一番介绍后,江一龙得知这四人是姓周、姓王的两对兄弟,他们是一个村子的老乡,结伙做生意,常年开着小货车五湖四海地倒腾土货。贺贵明当年跟着他们干了一段时间,后来母亲病重才不得已回了老家。这两年老王、老周兄弟在外面东奔西跑的日子多,贺贵明也很难得和他们碰上面。这回过年聚会,其实是贺贵明主动找过去的。
“兴龙渔业厂”开业后,贺贵明一直在暗暗观察。眼见渔业厂一步步走得稳当,他心里也有了主意。尤其是与江家兄弟接触后,更是觉得是可以合作的人。不过,他一开始就不是想打什么零工,他擅长的是“左手倒右手”,“提篮子”的买卖。
江一龙带着一行人参观小小的渔业厂。虽然还没散元宵,厂子里已经热火朝天。剖鱼、晾鱼、熏鱼有条不紊。腊鱼的生产制作需要一段时间,他们是为了新的一年备货。
一趟流程看下来,老周、老王兄弟连连点头,“新鲜干净,色泽金黄,是好货。”
其实他们也不是很关心货好不好,好货有好货的价,好货的卖法,差货有差货的价,差货的卖法。重要的是还是价格。
“几位既然是贺哥的兄弟,那就是自己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们厂子的批发价是6块5一条,要是哥几个进货量大,稍微便宜个毛把两毛也是可以的,我们就当交个朋友。”
老周抿了口热茶,慢条斯理地开口,“腊鱼质量是可以,价格有点子贵。我们兄弟几个在外面跑江湖,好货差货都见多了。这个价嘛……”老周微微摇了摇头。
江一龙又说:“实在没办法,哥几个也看到了,我们用的都是鲜活的湖鱼,我们兄弟一大早从洞庭湖捕上来的。不是外面那种放到下午卖不出去的死鱼可以比的。”
贺贵明笑着说:“老周就出个价嘛,江老板能卖就卖,不能就算了。我那时候也跟你说了,江老板的货好。要按我们以前,拉到大城市去,十块钱一条都卖得起。”
老王摇摇头,“那是以前,现在生意不好做了。”
贺贵明笑着骂道:“鬼信你的。我们大队长都讲现在鼓励做生意,哪可能生意不好做咯?你要讲价就讲价,大过年的,莫咒自己的财路。”
一屋子人听了哈哈大笑。
“江老板,我们难得回来一趟,要进货的话,一次性至少进个千把条。你看5块要不要的?”
江一龙愣了愣,笑道:“周老哥莫开玩笑了。我成本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