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嬷嬷此时既震惊又慌乱,但她忽然想到她的卖身契在钟氏手上,而且今日之事也是钟氏授意的。
她想,有钟氏为她撑腰,江如许应该也拿她没什么办法,于是心下一横,继续嘴硬辩解道:
“大娘子一直让老奴招认,可是老奴实在不知道要招认什么。”
“老奴跟那布庄的掌柜当真是连面都没见过,又怎么可能会串通起来贪娘子的钱呢?”
姚嬷嬷说着,还装作极委屈的样子,流出几滴眼泪来。
“老奴年纪大了,方才心里又一直想着该如何教好大娘子管账的事情,这杂念一多,再加上又提前看了账册上错误的数字,这才受了影响算错了账。”
“大娘子今日若要因为老奴算错了账而责罚老奴,那老奴自是不敢有半点怨言,不管大娘子要怎么罚,老奴都甘愿受罚。”
“可大娘子若非要说是老奴和布庄的掌柜串通起来贪娘子的钱,那老奴实在没法承认,老奴没有做过的事情,就算是把刀架在老奴的脖子上,老奴也不会屈服。”
江如许鄙夷地撇了撇嘴,冷笑出声:“姚嬷嬷这么说,倒像是我在故意欺负你了。可是,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方才给过你一次重算的机会。”
“只是我没想到姚嬷嬷管账这么多年,一笔如此简单的账目却能连错两次,若非如此,我也不会怀疑你和布庄的掌柜串通起来贪我的银钱。”
“方才看到姚嬷嬷委屈的样子,想来的确是我错怪了你。”
姚嬷嬷闻言,眉眼顿时舒展了不少,刚想开口感谢江如许对她的信任,就听到江如许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你虽没有和掌柜的串通,但你算错账却是事实,这点实在令我忧心!这么简单的账目,你连算两次都算不对,我又怎么能安心地把这些账册交到你手上管呢?”
“或许就如你方才所说,你年纪也大了,又容易受到杂事的影响,现在恐怕并不适合做管账的工作,如此一来,你也没必要跟在我身边了,还不如回母亲身边帮母亲做些事情。”
“正好,后日就是我归宁的日子,你就同我一起回穆国公府吧,回去之后就不用再跟回来了。”
姚嬷嬷没想到江如许竟然是要把她退回给钟氏,想到钟氏交给自己的任务还没完成,此时回去定会受到责罚,她赶忙跪下哭求道:
“大娘子,求您别把老奴退回去呀,夫人若是知道老奴是因为犯了错才被退回去的,定会责罚老奴的。”
“况且,老奴若是走了,娘子身边岂不是更没有能帮娘子管账的人了,老奴向娘子保证,以后定会加倍细心,绝不再犯今日的错误了,求娘子别赶老奴走了!”
江如许闭着眼睛按揉着太阳穴,平静说道:
“姚嬷嬷,我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你今日当着我的面都能把账算得一塌糊涂,凭什么让我相信你私下里能把账管好。”
“今日我也累了,多余的话也不想再说了,你现在就下去赶紧把你的包袱收拾好,后日归宁,我和四皇子可不会给你收拾包袱的时间。”
姚嬷嬷还想再说点什么,但看江如许一脸决绝的样子,只能把话全部咽回到肚里。
她想,还是等回到穆国公府,和钟氏禀明了情况,让钟氏再想想办法吧。
姚嬷嬷退下后,流莺气鼓鼓地说道:“娘子,你怎么就这么轻易的放过她了,我看她刚才分明就是以为你不懂,故意算错蒙蔽你的。”
江如许明媚一笑,逗趣道:“原来我们家流莺也看出来了。”
随即,她解释道:“就是因为我知道她是故意算错蒙蔽我,所以才要把她撵走啊,不然惩罚了这次,下次难保她不会在别的方面动手脚来蒙蔽我。”
新荷看了眼八仙桌上堆积如山的账册,皱着眉问道:“可是,娘子若是把她撵走了,你身边确实就没有管账的人了,那庄子上和铺子上的那些账本谁来帮你管啊?”
江如许看着新荷和流莺,意味深长的笑了笑,随后开口问道:“你们俩个可愿意学习管账?以后做我的左膀右臂,把这些账册替我管理起来。”
新荷和流莺纷纷爽快地点头:“只要能帮到娘子,让我们做什么,我都能愿意。”
江如许欣慰的笑笑,转头对柏嬷嬷说道:“不知柏嬷嬷是否有时间教教我这两个小侍女管账的事情?”
柏嬷嬷行了一礼回道:“承蒙四皇妃厚爱,奴婢愿意每日抽出一个时辰来教授她们二人,直至教会为止。”
江如许:“如此便有劳柏嬷嬷了。”
新荷和流莺也连忙向柏嬷嬷行礼道谢。
锦瑟轩这边一片祥和,可姚嬷嬷那里却是一片惨淡。
虽说这件事若深究起来,钟氏也没法怪罪她,但她最后若真回不来了,以后便接触不到江如许的账册了,那钟氏也不会再给她额外的赏银。
想到未来极有可能会少了一笔收入,姚嬷嬷就忍不住长吁短叹起来。
顾嬷嬷从外面回来时,正巧看到姚嬷嬷一边唉声叹气,一边收拾包袱。
她在街上找了一天江如许丢失的首饰,并不知道府里发生的事情,见姚嬷嬷大晚上的收拾包袱,忍不住问道:
“怎么这么晚了还在收拾包袱?明天要告假回家吗?”
姚嬷嬷见顾嬷嬷回来了,苦闷地说道:“嗐!什么告假回家,我被大娘子撵回国公府了!”
顾嬷嬷一脸惊讶:“为何?”
姚嬷嬷无奈地干笑一声,答道:“说来你估计都没法相信,我按照夫人的吩咐故意算错账目,没想到竟被大娘子当场识破。”
姚嬷嬷想起下午的事情,仍觉得离奇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