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堂的大门被打开,那群人进来了,径直朝他们所在的屋子走来。 少女似是有些小心,下意识朝后退去几分,不自觉紧紧挨着身后的人,发丝上的梅香越发浓郁,面容清隽的青年目光一暗,分明的喉结干涩滚动,眸底氤氲着诡异的疯狂。 少女越靠越近,丝毫没有意识到身后的危险,一双黑眸紧紧盯着尚未关严的柜门缝隙。 而青年的眸光越发晦涩。 “爹,这样真的不会被发现吗?” 谨小慎微的声音传来,像是怕被人发现一般压低着音量。 晏行寂猛地回过神来,欲盖弥彰地后退几分,离身前几乎贴着自己的女子远了几分,清隽的面上一片淡然,唯有微微急促的呼吸和泛红的眼尾泄露了他真实的情绪。 身前的紫衣少女神情专注,衣柜里安静沉闷,只有晏行寂听得到自己一声大过一声的心跳。 他几乎挤在柜角,高大的身躯伸展不开有些憋屈,一双黑眸却依旧死死盯着身前的人,眸底的滚烫几乎要抑制不住。 司黎并未察觉出他的异常,此时注意力全被屋内的那几人吸引。 来人三男,一老翁装扮和两青年模样的人,长相与宋瑶有几分相似,不难看出是谁。 但此时几人面色小心翼翼,带着明显的惶恐与不安,眼神飘忽不敢落定,尤其是宋瑶的两个哥哥。 宋父蹲下身子拉出床底的两个箱子,打开后沉默一瞬,取出其中的婚书塞给一旁的大子:“阿牛,莫怕,不会有人知道的。” 宋阿牛犹豫:“那三妹……” “阿牛!” 另一个青年男人大声吆喝制止住宋阿牛的话,宋阿牛瞬间被吓的缩了脖子,小心地捂住嘴不敢再说。 大声吆喝的男人抱起那个装满金子的木箱塞给阿牛,随后压低声音道:“记住咱们宋家没有女儿,日后你拿着钱娶了媳妇,便把她忘了,她不是什么三妹!” 宋父也道:“怪就怪她命不好托生到了宋家,一个女娃子养这么久也算我仁至义尽了,日后别说这些话。” 阿牛怯懦应声:“是,爹,大哥。” 三人抱起木箱便要离去,宋父弯腰起身的一刹那,一团白色物体应声落地,包裹着麻布落地并没有太大的声音,但即使是一点细微的声音也吓到了此刻小心翼翼的三人。 “啊!”宋阿牛猛地跳出老远,惊恐地瞪大眼看着从宋父怀中掉落的东西。 “闭嘴,别叫,你慌什么!”宋大哥慌忙上前捂住弟弟的嘴,而宋父则迅速捡起地上掉落的不明物体。 几人欲盖弥彰地左右看看,即使是在自家也显得格外小心谨慎,随后宋父将那包裹着那团物体的麻布重新包好,塞入怀中推着两个儿子抱着两个箱子离开。 屋门开启又关闭的声音响起,屋内恢复静谧,许久后紧闭的衣柜打开。 两个木箱已经被转移走,床底干净空旷。 “宋父见过陆鹤亭。” 少女清冷的声音在屋内响起,她方才没有看错,从宋父怀中掉落下来的那个布包,垂落下来的是一方玉穗。 坠着流苏,打着平安结,是陆鹤亭的那块玉佩。 她见过那块玉佩,陆鹤亭清贫半生,几乎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但腰间的那块玉却材质极好,陆鹤亭也不避讳,与她说那是母亲留下的传玉。 为何那块玉佩会在宋父手里? 许姐说陆鹤亭昨天下午来了村南,如此来看,应当是遇见了宋父,那他后来又去了哪里? 以及这所谓的配婚…… “跟上去看看。” 晏行寂淡声开口,随后白袍翩跹而过,清淡的冷松香从司黎身旁而过。 司黎紧跟着追出去,无论是宋瑶还是陆鹤亭,此刻必然与宋父脱不了关系,两人只需要跟上前去便知道发生了什么。 村里的雨不知何时停了,冷风吹过,墙壁上角落里的蛛丝滴着雨滴,内墙上残留着斑驳的雨痕,呼吸间皆是雨后的清新,沁入心扉带着冷意。 又是一阵东风拂过,一股莫名的气味拂来。 有些熟悉,夹杂着些微苦涩与咸腥,从院落的东南角朝司黎袭来,少女柳眉顿时微蹙,闭眼轻嗅鼻尖,而那股气味却消失不见。 司黎睁眼看过去,院落的墙角处虬龙般的大树伫立,枝叶因为连日的风吹雨打而落尽,只剩下光秃的枝干狰狞着伸向虚空。 树下那方池塘上飘着落下的树叶,污水散发着些许腥臭,岸边的泥土湿润,像是新翻过一般,几块形状奇怪的石头散乱摆放着,巨石前撒着似是面粉的东西,因为雨水的冲刷而化为一滩白水。 司黎拧眉,正要走近去看,腰间传来一阵桎梏,随后冷香扑鼻而来,青年揽着她的腰带着她纵身翻过围墙,与进入院中的男人擦肩而过。 “有人回来了。”清润的声音在耳边传来。 两人刚落地的瞬间晏行寂便松开了手,一墙之隔内,男人的声音响起:“这下应该是拿齐了。” 宋家大门外,司黎与晏行寂躲在巨树之后瞧着宋家的大门重新打开,随后阿牛的身影出现,微微佝偻着身子掩盖着怀中的东西,朝前头不远处焦急等候的宋父和宋大哥跑去。 眼见着几人的身影消失在眼前,司黎无心去想方才的事情,直接便跟上前去,两人一直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紧紧跟随在宋家三父子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