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行寂五岁那年爹娘上山砍柴之时双双跌下山崖,一朝失去双亲。 彼时尚且年幼的他冷静的可怕,在村里人来通知他去认回尸身的时候,他也只是放下怀中的小黑狗,随后跟着那一群大人前去。 爹娘在村中没有什么交好的人,唯一算熟悉的只有相邻的一位老妇。 老妇行动不稳,他只能自己去山里,一趟一具尸骸的拉了回来,他来回拉了整整三天。 当时夏季,爹娘的尸骸都已腐烂发臭,他连丧事都未办,也没有钱办。 晏行寂清空了后院的菜园,小小的一个人挥着比自己还大的锄头,整整一晚刨出了两个深坑,将自己的爹娘入土为安。 只有五岁的人跪倒在两座坟前,漫天大雨冲刷了泥地,肮脏的泥水将他的衣衫弄脏。 他只是看着那两座孤坟,一滴眼泪都没掉。 爹娘出事的那一天是他的生辰,早上他的阿爹出门前还抱着他,亲着他喊他乖儿子。 “乖乖,今天阿爹和阿娘卖了钱回来给你买点心!” 小小的他搂着阿爹笑:“阿寂最喜欢阿爹和阿娘了!” 往事浮现,他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跪地扒着那两座孤坟。 大雨冲刷掉的,是他快乐的童年。 雨后,他开始了他悲惨的一生。 邻居的老妇收留了他,将他接到了自家。 老妇年轻时丧夫,中年丧子,自此孤苦一人,与他一样是个可怜人,晏行寂的爹娘在世时对她也颇为照顾。 于是在爹娘走后,老妇担起来养育晏行寂的责任。 可他失去双亲后便有些沉默,不会说些甜言蜜语哄那老妇开心,只能自己埋头多帮她干些农活。 他其实很喜欢那老妇,老妇收留了他整整三年,对他像对自己的亲孙子一样。 会给他过生辰,攒钱送他读书,给他做新衣裳。 在某日早晨,晏行寂一如既往要去学堂读书之时,他回头看了眼门口佝偻着身躯的老妇。 他沉默了一瞬,跑了回去抱着她,彼时的他已经和她一般高。 他亲了口她的侧脸,说了句:“阿寂也很喜欢奶奶。” 可那一日,他彻底坠入深渊。 正在学堂读书的他被先生单独叫出来,先生的目光晦暗复杂。 先生看了看他许久,终于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回家去吧,你家出事了。” 他一路上飞奔回家,跌倒数次,老妇为他新做的衣衫被划破,鲜血淌了满腿。 他推开人群跑进去,屋内的地上一汪血水,往日总是在门口等他的人躺在地上。 她的头破了,血水从破开的窟窿中涌出。 她已经没了气息,手上还拿着擀面杖。 膳房的桌案上还留着发好的面,昨晚他说想吃糕点,什么都不懂的人今日特意去请教别人,想要为他做上一盘糕点。 她年纪大了,走路不稳,转身的时候被绊倒,一头撞在了那口缸上。 她一个人,躺在膳房冰凉的地上,看着自己的鲜血自头上涌出,生命一点点消散。 死前的最后一刻,在想些什么呢? 是不是也后悔收留了他? “灾星!克死双亲还不够,连收留他的人都死了!” “就是,今两年来大雨连绵,庄稼淹死那么多,一定也和他有关!” “祸害,早就该死的祸害!赶出村里!” 有人上前来推他,有人丢石头砸他,有人用脚踹他。 他趴在地上,只是死死看着那倒地的老妇。 夜晚之时,满身是血的他爬起,摇摇晃晃到自家的后院。 他在两座旧坟的旁边挖了一座新坟,将那老妇的尸身拖过去,与自己的双亲合葬。 当时只有九岁的他跪了一整晚,当天微微亮的时候,他重重磕了个头。 “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 他自己也不知道。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可所有人都说他有错。 他没有什么包袱好带,只带了老妇新做的一身衣裳,随后锁上了两家的门,离开了自己生活了九年的村子。 一路漂泊,晏行寂什么也不会做。 他年纪尚小,无人肯收他,他便只能去做黑工。 可黑工没有官府的官印,他干了半年,只落得了一颗灵石,还是最次的那种灵石。 晏行寂没有办法,只能握着那灵石离开。 彼时他才不到十岁。 一路摸爬滚打,他被骗了许多次,也被打了很多次。 因着长得好看,他还被卖到了花楼。 当时的老鸨将他洗干净送到了一位富商房中,他拼死反抗,抡起板凳活活砸死了那富商。 他知道自己大概活不下去了,于是拔剑埋伏在房内,在老鸨他们冲进来之时,他从后偷袭,一连杀了十二人。 也不知是为何,明明没有修行过剑术,可当双手执剑的那一刻,那柄剑在他手上像是有了生命一般,他如鱼戏水。 晏行寂跳窗逃了,他杀的是个江南有名的富商,那富商家里作恶多端,草菅人命惯了,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