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这个礼物很受欢迎啊。”
司仪说着洪亮的场面话,毛绒狗的两个后腿已经被雷婧和戴冕一左一右拉着。
“我要这个。”雷婧坚持。
“赢的才能拿,这是奖品。”
棕色毛绒狗十分可爱,无辜的双眼望着面前三人,也吸引着台下其他的大人和孩童。
“比什么?”
雷婧望向司仪用力跺脚,震得舞台旁的三脚架晃动,两侧的假花瓶偏离。
戴冕原本想放手了,让给小女孩算了。可现在这小女孩在挑衅他,他不自觉地又抓紧毛绒狗的后腿。
他也望向司仪,“比什么?”
司仪见惯各种场合,在婚礼上闹事的也有,但那都是大人,小孩子这样争锋相对的还是头一次。可小孩子的争锋相对也是最难解决的,因为他们没有章法。
司仪看向手里毛绒狗想不通,这能让两个孩子眼睛瞪成这样?他微屈膝盖,轻声细气道,“那你们一人给新郎新娘一句祝福,看谁说得好,这只狗狗就给谁。”
他已经想好了怎么分配,给女孩。不管女孩嘴甜不甜,男孩比女孩高一个头,大的让小的准没错。
可没想到面前两孩子都不顺着他的思路。
雷婧皱眉道,“这怎么比,比谁说得长?谁声音大吗?”
戴冕道,“声音大、说得长算什么标准,这个规则不公平。”
司仪索性道,“那不如给妹妹,你是男孩子。”
这回雷婧不高兴了,“所以呢?谁要他让我。”
戴冕也道,“女孩男孩有什么区别,我为什么要让着他。”
司仪笑笑解释道,“当然有区别了,比如结婚后,新娘就要为了新郎着想,相夫教子,所以平时男孩子让一让女孩子是应该的。”
“凭什么。”
“可她又不是我的新娘。”
两人异口同声,司仪头更大了,“以后的事谁知道呢?”
戴冕一听突然松手道,“叔叔说得对,我确实应该让着妹妹。”
雷婧是真的想要这只狗,她一把抱进怀里。而戴冕被人叫走跑下舞台。
雷婧向母亲打听戴冕是谁,母亲也不认识。雷婧抱着毛绒狗却不开心。她得到了,却好像被占了便宜。
她跟母亲告状,母亲却夸戴冕小小年纪有绅士风度。雷婧更不高兴了,她抱着毛绒狗走出宴会厅。
酒店很大,不止一个厅结婚。每个厅差不多的氛围,差不多的司仪,也是差不多的新人。雷婧抱着毛绒狗一路跑出宴会厅。整个酒店在夜色里,只有一处泛着蓝光,像一块巨大的蓝色宝石。
雷婧第一次见这么大的游泳池,池水翻腾,里面正有人在游泳。那人远看就像一条鱼,在水里欢腾起伏。雷婧不会游泳,看得入神。
她沿着水池边走想象自己也在水里自如,水里的人忽地摘下泳镜冲她喊道,“妹妹,你也来游泳啊?”
雷婧凑近细看才发现水里的人是刚才和她抢毛绒狗的男孩,她把狗抱得更紧。
“我不会游泳,我出来透透气。”
“那真可惜,游泳可有意思了。”
雷婧没认出戴冕一是因为穿着,二是因为时间。
“再有意思你也没必要这么晚在这里游吧,你妈妈知道吗?”
“知道啊,我是体院游泳队的,今天来参加婚礼都没训练。”
“你平时都在训练?那你不用上课吗?”
戴冕挥动胳膊,水花溅起,“水里不用上课,还自由自在,我以后可是要超越菲尔普斯的,你知道菲尔普斯吗?”
“好像听过,飞鱼。”
“对,他在水里像鱼一样,我以后也会这样。”
“你以后要参加奥运会?”
雷婧边说边在水池边走着,戴冕盯着雷婧鞋面的挪动,“当然,你平衡感真好。”
“什么是平衡感?”
“你一直在走直线,都没有歪过。”
“正常人不都是这样吗?”
“那可不是,你要不要试试游泳?游泳可好玩了。”
戴冕说着钻进水里,身体如鱼般滑软,他双腿一蹬就前行了好长一段,像在水里会轻功的大侠。雷婧有些动心,她也想试试,她蹲下身用手碰了碰水,又看了看身上穿的白色短袖牛仔短裤。
雷婧重复道,“可是我不会啊。”
“不试试怎么知道?”
“你教我?”
“我教你,游泳很简单的。”
雷婧身体前倾,手向更深的池底探去,拨动地阻力让她着迷。蓝色反光进眼底,她的鞋底在水池边的瓷砖上打滑,一个深呼吸,水池里的水进入鼻腔。
水里和雷婧想得不一样,她只是个旱鸭子,是飞鱼都难救的旱鸭子。她最后死命拽着的就是说戴冕的脖子。
雷婧和戴冕在同一个病房醒来,没干透的毛绒狗就在两张床的中间的柜子上。两边的家长隔着窗寒暄。
雷婧是在那时知道戴冕名字的,也知道他没撒谎。他从五岁半就作为特招生送入庆成市少年游泳学校,九岁就展现出惊人的实力,在庆成市运动会上斩获七枚单人和团体金牌,去年更在东川省运动会上获得多项冠军。
他的目标一直是奥运会,他从没想过会输在雷婧这里。
戴冕醒后第一句就是,“我不是游泳不行,是她……是她一直扯我气管。”
大人们忍不住笑起来,戴冕母亲打圆场,“现在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人家小姑娘细胳膊细腿的,都是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