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人体蜈蚣的出现,海神祭祀提前了,定在日出东方之际。
孙岛长经过一宿的折腾,疲倦地揉揉眉心,坐在床上长舒一口气。
再次送走前来慰问的远亲近邻,孙二牛抹了把脸,潸然泪下瞬间消失殆尽,眼角虚假的泪水被他毫不留情地抹去。
“他娘的,真是一群任人牵着鼻子走的蠢货,害得老子快要装不住。”
孙二牛吐了口唾沫,低声咒骂了句。
“行了”,孙岛长摆摆手,神色莫名,“祭祀完成后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多想想怎么控制那个女人,让她多吃点。”
颤抖着手按下打火机,微弱的火光照亮男人阴狠的面容,夹在粗粝指间的烟草飘出呛人的烟味。
孙二牛轻笑一声,捏住骨哨在指间把玩:“海神大人需要无数的祭品,让她们一直生便是,经过改造的身体受得住。”
这一夜,几乎没人能安心地合上眼。
闭目养神的渊朔唰地睁开眼,眼中一片清明,没有丝毫困意与疲倦。
锐利的眸子如鹰隼,直愣愣地射向大雾四起的密林深处,淡粉色的薄唇微微勾起。
过了半分钟,雾中缓缓走近一团乌泱泱的黑影,最中间似乎还架了个台子,随着走动一上一下地晃动。
车轱辘压在潮腥的草坪,碾过浑浊的水坑停在小木屋前。
为首的男人微微皱眉,招呼其他人上前押送祭品前往祭祀现场。
守在周围的人朝他谄媚一笑:“小周兄弟,岛长有说……”
他们欲言又止地搓搓手指,朝小周挤眉弄眼。
小周不着调地拍了拍他们的头:“行了,少不了你们的,快把人都压出来,该起程了。”
此时天边刚泛起鱼肚白,岛上昼夜温差大,不知是心冷还是身冷,拔凉拔凉的玩家刚出门便打了个哆嗦。
他们打定了必死的主意,派来的人无一不是身穿厚重的老式盔甲,手握长矛长刀,冷眼看着他们。
被粗鲁地扯到一旁,刘娇娇不满地嘟起嘴,皱巴着小脸任由他们给她戴上手铐铁链。
油腻的手指布满旧痕和厚厚的茧子,又矮又挫的短发男嘿嘿一笑,趁机揩油。
刘娇娇娇俏的小脸瞬间阴沉,刚扬起手要扇在男人脸上,后背就被人毫不留情推了几下。
脚下几个踉跄差点倒地,还好眼疾手快的张自成错开几步站到她身旁,绅士疏离地接住了刘娇娇。
“你!”
“你什么你!”小周狠辣一笑,眼中不达眼底的笑意极浅,“别他娘的找事!不然有你个臭娘们好看!”
背在身后的手攥紧从背包中拿出的匕首,刘娇娇气得眼尾通红。
说时迟那时快,一只温热有力的大手倏地桎梏她的手腕。
脊背绷紧又放松,鼻尖是令人安心的气息,刘娇娇不满地撇撇嘴,扭头看向张自成的美眸里蓄满还未消散的怒气和质问。
张自成真觉得糟心,下次在接单前他一定询问清楚雇主的情况再下定夺。
“你想死?”他扫了眼淫笑不止的男人们,不喜地蹙蹙鼻子,俯首在女人耳边不近不远的距离低声道,“实在气也不能如此莽撞,你会害死我们的。”
刘娇娇自然知道,但她从小锦衣玉食惯了,猛地被拉进这所谓的无限流游戏后也见识了不少恶心人的东西,却依旧改不了原本的性子。
垂眸看向大小姐鼓起的脸颊,张自成刚张嘴就听到她愤愤不平的声音:“我要扣钱!还要给你差评!”
张自成:
无奈扶额也做不到,他僵硬地咧咧嘴,目光暗带凶狠地扫向无端生事的男人们。
当祭品是不可能的,祭祀他也不会让他们顺利进行,到时候他一定会好好教训这群下三滥的东西,为自己的声誉和金钱出气!
“好了”,张自成猛吸一口气又徐徐吐出,压下烦躁的心,“等会让你出气,先忍忍。”
不是所有玩家都乐意被当作犯人般捆绑押送,仍旧没歇了逃跑之心的人悄咪咪地环视一圈,刚摸出道具余光忽地瞥见藏在暗处的硕大黑影,动作一滞。
这下,一家人整整齐齐地上路。
他们要穿过密林到达山崖的另一侧。
路上玩家不停作妖,使出浑身解数就为了拖延时间,找出能逃跑的机会。
奈何小周是个狠辣的角儿,见他们不肯听话,边笑边甩出别在腰间的鞭子,重重打在他们身上。
皮开肉绽的伤口疼得发痒,再次被丢到一旁的男人欲哭无泪地呜咽几声。
一扭头看到渊朔衣着干净整洁不说,神情自若的模样与他们简直有着天壤之别。
男人溢到嘴边的呜咽突然卡住,不上不下实在难受,一脸菜色。
耳边海浪拍岸的水声越来越清晰,空气中的海腥味也越来越重。
复行数百步,眼前豁然开朗。
数根粗大的木头稳稳矗立在海水中,宽大的平台上猎猎篝火汹涌燃烧;两旁的低矮桌案上依次摆有各类家禽,空荡荡的瓷碗旁,锋利的匕首泛着森然冷光。
橙红的太阳似颗咸鸭蛋,天与海的交界处被晕染成明艳的橘红,波光粼粼的海面上微小的浪花与橙光交织。
前赴后继的浪花拍打礁石,海风呼啸带着刺骨的寒意和震耳的轰鸣。
一身复杂长袍的孙岛长背过手,满脸憔悴又不得不打起精神的勉强令无数村民为之动容。
“祭祀”,他咧咧嘴,干燥的唇瓣起皮而皲裂,“开始。”
人群的叫嚣渐渐平息,他们神情严肃地聚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