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午的课,文字大篇大篇输出,围绕几个点从上到下,里里外外讲述。
舒语蝶书上写了很多字,密密麻麻像蚂蚁上了锅,小黑点一片片。
下课铃响起,老师宣布下课时,周围如释重负的呼气声此起彼伏,同学们站起,纷纷往后门走。
身后,夏聚手越过横拦在中间的桌椅,捞起放在身椅子上已经热化了的旺旺碎冰冰。
“嚯,这么多字。”余光一瞥她书,夏聚惊讶了声。
心绪不宁就逼着自己狂写东西的习惯,这么多年都没有变,想改也很难。
舒语蝶一时没说话,就看着他顺手拿起另一根旺旺碎冰冰,又转到眼前,勾着手指讨要书本的手。
她拒绝说:“书不重,字也不重,我自己拿。”
夏聚挑眉应下,收回手,却又讪讪回头看了眼还在台上的系主任老师。
有几个同学围着他讨教问题,他敲着保温杯的手没停下,噔噔声清脆不停扬在教室里。
“语蝶。”夏聚收回眼神喊。
十几年不见一次的称呼突然冒出来,舒语蝶犹豫了下,才抬头看他:“...嗯?”
夏聚神神秘秘抬手,又得寸进尺,询问似的说:“手给我。”
眼神上下逡巡,落到他掌心向上的好看手掌,舒语蝶警惕盯他:“你是不是热傻了。”
“不是,”他眼尾一转,瞥向讲台上正热情解答的老师:“小老头脾气有点重,不牵又要说我不认真了。”
舒语蝶收回视线,笑他:“骗骗别人就行了,你怎么还把自己骗进去了。”
但他一个劲没退缩,也不恼,手放下又重新举到眼前:“那就用这个。”
热化了的旺旺碎冰冰很长一支,不冰手,握着两端还能隔着一段距离。
这不像在追她,更像是撩人的暧昧套路,夏聚坚持不懈,舒语蝶垂眼,觉得肯定推不掉。
老师还在台上专心致志,舒语蝶抿唇憋着坏:“那你换一支。”
“......”可乐味碎冰冰握在手里,再换只能是粉色。
夏聚破罐子破摔地应:“换就换。”
只是草莓味刚拿起,台前交谈声就停下。
系主任和蔼道:“同学啊,有问题就上来等,不要在后面拉拉扯扯,听到了哇。”
老师说这句话时,舒语蝶刚握上碎冰冰的尾端,没想好怎么回应,就听夏聚先一步:
“谢谢老师!不用了!我下回还来!”
舒语蝶听着一笑,下一秒,就顺着牵手连接的部分被人拉着跑出后门。
楼梯口,夏聚才带着人停下,起步跑得太快,舒语蝶气喘吁吁,又抬眼瞪他,埋怨说:“你太快了。”
夏聚笑着打趣:“那我下次慢一点。”
“没下次了!”舒语蝶随口,顺势低眼瞄了眼手上的碎冰冰,又提示说:“现在呢,还怕小老头凶你嘛?”
他无所谓地耸耸肩:“不怕,就是不想松。”
多年的斗嘴经验慢慢上涌,舒语蝶不肯退一步:“那我也不松。”
但意料外,夏聚没笑,反而眉头轻皱一秒,松开又确认似的问:“真不松?”
见招拆招,舒语蝶点头重申:“嗯!”
他站在太阳底下,没忍住笑:“那你别后悔。”
“.......?”
楼道阶梯跨度一般,徒步走三楼也不累人。
粉色的碎冰冰握着手心,连在中间,冷飕飕的。
人流穿梭中,夏聚转身往下走,舒语蝶手前伸握着碎冰冰,默默跟在他身后。
但下了半道,舒语蝶才明白他神神秘秘的笑。
楼道转角,贴着明晃晃的大写——‘5’
这里是五楼。
周围人很多。
5刚入眼,舒语蝶步伐一顿,慢了一点,连带着前面的夏聚也变慢了。
四层分流走了小部分人,舒语蝶才慌张地快走几步贴上去:“我现在能反悔吗?”
这回夏聚倒是爽快:“当然能。”
他话说得快,尾音刚落下,舒语蝶就能感到掌心里的碎冰冰被人向前拉了拉。
尽管走了一部分人,但人群还是熙熙攘攘。
人声之中,前面轻轻传来一声近似开心的闷笑,声音像是夏聚。
他问:“没松?”
舒语蝶答:“.......我以为你会松。”
三楼,有一群人逆行的人突然横穿进来,夏聚沉声不答,只管默默向前走,侧肩绕过好几处人多的必经之路,挡掉了周围可能会碰上来的人,唯独牢牢抓紧手里的那一截粉色。
前面攒动的人头被他堵得严严实实,看着他的背影猜情绪,舒语蝶憋在嘴边的——“那我现在松”根本说不出口。
临到一楼,人流彻底散开,夏聚拉着人绕到了人少的阴凉处,才缓缓开口:“松吧。”
舒语蝶犹豫抬眼,看他面色不太好的脸,开口问:“你怎么了?”
夏聚开口,还是见惯了的平和:“没什么,我先送你回去。”
他的情绪没由来变差,像漂浮在湖中心的船,突然横断渗水,让人惴惴不安。
舒语蝶小心翼翼撒手,又生硬地连带视线扭开脖子:“哦。”
回去的路不像来时一样需要忙碌狂奔,只是沉默得更加煎熬。
太阳渐渐西斜,树影斜映到灰黑色调的地面。
夏聚默默跟在身后,也不说话,难得低调得像一颗微尘。
舒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