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闹剧落下帷幕,完全暗下的天色蒙上了一层灰。
路灯不像曾经那样小时候那样电压不稳,闪个不停。
在明亮道路下,舒语蝶陪着爷爷奶奶安稳过了热闹的半个月。
期间,相熟的人逐渐都回来了,陈叔陈姨住得不远,带着小咪饭后遛弯,某橘色的四脚兽肉眼可见的胖了回去,甚至更圆。
邻居家的大黄,还是一见夏聚就吠,狗粮骨头小玩具统统不好使。
而香樟林里的短暂相拥,像从未发生一样被人遗忘,默契得没人提及。
唯一有变化的,只有层层叠叠的画纸,不知不觉又积起一座小山。
又一次包括线条,比例,技巧,阴影,配色.......
下午的回程路上,躲在车座后排补觉的人几乎睁不开眼。
幸福家园楼下,一辆黑车停稳在树荫下。
几分钟后,后座的人自己醒过来。
舒语蝶朦朦胧胧睁眼,天色不是记忆里的白,反而沾惹上一点轻微的暗色。
她问:“晚上了?”
“醒了?”车前,夏聚回头:“四点半了。”
睡眠不足的人迷糊问:“我睡了很久?”
“不多,两个小时。”夏聚轻声回应:“临走的时候,奶奶说,让你注意身体,每天早点睡,还让我看着你。”
舒语蝶听得迷糊,只明确记得比赛在后天。
她下意识摇摇头:“明天要和黄老板去看场地,你看不住我的。”
舒语蝶刚醒,小嘬头发乱糟糟贴在靠枕上,像春天刚从泥土里冒头的小草。
夏聚开车门,绕坐到后排。
懵着的人几乎没有察觉,晃着脑袋昏昏欲睡。
夏聚皱眉,问:“什么时候睡的?”
舒语蝶一时间没回应,直到夏聚又问了一次,她才努力睁了睁抬不动的眼皮。
她蹙眉,躲掉了一睁眼就看见的眼睛。
“.......通宵。”
像是害怕责怪,她扭头偏向另一边,任由脑袋垂下去:“黄老板发了两个新的压缩包,我就看了眼。”
坐在左手边的人没说话,但在朦胧的困意里,舒语蝶还是瞥见了他紧皱的眉头,和近乎拉成直线的唇线。
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又被睡意打败,重新闭上眼。
夏聚叹气,轻手轻脚扶正了歪着的脑袋:“回家再睡。”
困意可以战胜很多东西,舒语蝶软着调子:“再眯五分钟。”
车,可能成为男人的第二个家和床,但对她这种长期伏案的人,绝对不能睡在这里几个小时。
当时现成的软设,只装在副驾和主驾,后座软设还没有赶工出来。
舒语蝶鼻息越来越稳,夏聚忍不住阻拦:“再不醒,我就抱你上去了。”
这回,她艰难睁开眼:“醒了,再三分钟。”
“......舒语蝶。”轻度威胁不管用,还有见招拆招的可能性,夏聚抱着最后的希望:“我陪你睡算了。”
“一分钟,就一分钟。”舒语蝶伸出一根手指,强调说:“真的,就一分钟。”
夏聚弱弱挑眉,突然怀疑半个月前,自己说的‘什么都不敢干’可能真的被她记进了心里。
他默默凑近,坏心思地念叨:“完了,你的画稿我一张都没拿回来。”
“真的?”舒语蝶猛然坐起身,不可置信盯着他:“你真的没拿?!”
“......”无奈下,夏聚嘴角提着笑:“不信你自己去看看。”
话音刚落,后座的睡意消失不见,侧车门噔一声被打开,夏聚跟着下车。
后备箱慢慢开启,舒语蝶目不转睛的盯着看,夏聚轻声叹气,抱起里面的纸箱往楼上走:“骗你的。”
三楼的高度并不费力,只是一整箱画纸和纸质资料沉。
夏聚抱着纸箱,停在三楼家门口,舒语蝶偷偷瞄他一眼才开门。
“下次我也要骗你,骗到你流泪。”
“好啊,等你把这几天的觉全补完,尽管来骗我。”夏聚轻描淡写。
几箱东西上上下下安置完,舒语蝶已经自觉啃了两片全麦吐司,又顺手递给夏聚一片。
可能是阿姨胃癌的缘故,只要是吃的递到手边,他几乎都会接。
她边嚼边看他,冷不丁问:“如果我不醒,你真抱我上来?”
拿吐司的手一顿,夏聚立刻接:“没有,也骗你的。”
舒语蝶还没来得及反应,和他吵几句,他却起身:“行了,东西搬完,我也该走了。”
他走出一段距离,没征兆的回头补充:“晚安,记得补觉。”
玄关口的灯依旧很亮,走近的背影自然晕开一道光,舒语蝶突然想起一件事,支支吾吾出声问:“那个......”
“你的晚安......”
“有没有我爱你的意思?”
门口的人脚步一顿,摸着脖子慢悠悠转身。
他眉心轻轻皱着:“你说什么?”
舒语蝶放低声,重复:“你的晚安,有没有我爱你的意思......”
夏聚:“什么什么意思?”
舒语蝶声音越来越轻:“.......我爱你”
夏聚:“嗯?”
舒语蝶:“我爱你......”
“再说一次?”夏聚说。
“我,我爱......”他眉头渐渐舒展,舒语蝶后知后觉:“你是不是能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