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上比来时更紧张,更煎熬。
每一条短信的像长了眼睛,舒语蝶扫过一眼就匆匆挪开,仿佛对着的不是手机短信,而是潘多拉魔盒。
多一秒停留就多一分危险。
99+的短信,从道歉,解释,到询问,寻找,从第一条到最后一条。
狂轰滥炸集中在14号的晚上。
在这之前,是13号一点时准时的一句加油,和13号四点的问号。
舒语蝶蜷了蜷手指。
夏聚他隔了一天,可能想了很久,又写了很多废话。
大串大串的,不用他解释的废话。
除了夏聚的消息外,还有柏年。
柏年:你们吵架了?姓夏的突然跑来问我,知不知道你在哪里。
柏年:你没告诉他面试改三天的事?
混乱的脑子搅成一团浆糊,舒语蝶缩在公交车的最后一排座位。
那种面试成功之后的喜悦,一点点淡褪,被烦恼冲刷地不剩下多少。
夏聚和柏年的消息,她一条都没有回。
她知道自己不是在生夏聚的气,更像是犹豫和害怕。
犹豫该不该去面对这份害怕。
害怕有些距离和关系一旦被自己打断,就回不到从前。
就像爸爸妈妈那样。
这样一点都不好。
不如维持原状。
到家的时候,舒语蝶磨磨蹭蹭地开门,声音压到最低,大气没敢出。
门缝一点点变大,家里的样子没有大多变化,安安静静,反到让人害怕。
“夏狗?”舒语蝶声音很低,几乎听不见,更像是喊给自己听。
舒语蝶探头探脑,蹑手蹑脚打开夏聚房间的门。
变快的心跳,温度上升,又在看清全貌后降温。
房间空了,干干净净。
就像他从没来过。
像是这小半个月,又是她一个人在空荡的屋子里独居。
没有热闹,没有人气。
舒语蝶闷声回了卧室。
走了也挺好,不用纠结了。
卧室门上还挂着禁止打扰的木牌,是那天躲进房间时放上去的。
红色的四个大字很扎眼,舒语蝶把它重新收进了电视柜的最底层。
明明上次用它还是在高考前,却像是不久前的事。
云城酒店的床又大又软,但还是比不上睡了十年的床板。
舒语蝶走进卧室,把文件袋里的画锁进抽屉,才把空了的文件袋收进另一个抽屉。
然后又一个人大字型躺在床上,脑子放空,从小学的琐事想到大学报道的第一天。
翻来覆去,都有夏聚的影子。
在村口看人打架,听老一辈神神秘秘将故事,在图书馆刷题,在附中的高三教室里请教很蠢很蠢很蠢的学习秘籍,谢师宴结束又一起去顾叔的宵夜店。
一楼树荫亭下,大爷大妈谈笑的喧闹声传上三楼,舒语蝶用枕头蒙着头,不想听。
楼下的人越聚越多,声音也越来越大,最后,舒语蝶只能绕到客厅,音响声音调到最低,蹲在边上发呆。
她知道自己是个闲不下来的人,读书时赶公交的路上喜欢捧本小书小词典,睡觉总要搂着被子或者小只玩偶,出门散心都爱举着手机摄像头找角度。
轻缓的音乐越来越伤感,舒语蝶下意识去摸常年放在沙发上的粉色毛绒玩偶。
沙发不大,却半天没有找到。
舒语蝶回头瞄了一眼。
玩偶没了。
怎么可能凭空消失?
突然有事可做,舒语蝶起身翻翻找找,角角落落里,一点粉色玩偶的影子都不见。
挤压在一起,忍了半天的叹气声,在这时终于呼出。
晚饭饭点临近,舒语蝶只能选择出门觅食。
玄关和沙发就几步路,舒语蝶低头换鞋,情绪低沉也不想抬头。
但,人总要抬头。
恍然一睁眼,舒语蝶看见了熟悉的浅绿色本子,封面的cos函数很显眼,是临近高考时用过的,也是夏聚傻不愣登过来告诉她学习秘籍时用得那本。
后来弄丢在了学校。
所以,夏聚......回去过了。
好像是坠崖的人握到了稻草,舒语蝶突然有了勇气和理由拨通了电话。
嘟嘟嘟的声音只响了三秒。
另一头急切又苍白的男声立马询问:“你在哪儿?”
舒语蝶心虚,眼睛乱瞟:“......我还想问你呢。”
那边同样吵闹,安心的呼气声被压低音量:“我在宾馆。”
舒语蝶:“怎么走了?”
夏聚:“这不是怕你烦我嘛。”
“.......”
舒语蝶突然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
夏聚继续出声:“怎么不说话,低血糖又犯了?”
舒语蝶轻声:“好像有点。”
“柏年都告诉我了,”那边语气像是有点急:“你是不是面试考核这三天没好好吃饭。”
“吃了。”
“想吃什么,顺路带给你。”
心脏突了一下,舒语蝶强装淡定,说:“老样子吧。”
“好。”
通话内容几乎就是这么几句话,原本能引起吵架的话题轻飘飘的一笔带过。
聊得全是关乎家长里短,吃饭喝茶的一些内容,却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