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时后,餐厅。
夏聚想起她说的装饰品,解释说:“那是我带回来的纪念品。”
而在饥肠辘辘的肚子面前,舒语蝶分心,翻看菜单的手没有停过,漫不经心嗯了声。
“其实我想跟你说件事。”夏聚垂眼,摸索着桌底的手机边缘。
——正亮着的手机界面,代码程序改良过后的启动键小巧精致。
夏聚订的位置半隔断,位于大厅偏正中,偏对店内最大的光灯来源,不偏不倚,是灯光下落的绝佳位置,相邻两边假木栏一围,里面插着的却是艳丽飘香的真玫瑰。
今日店内像是刻意清过场,人数控制得很好,座位只坐满一半,多得是小情侣或者三两闺蜜小约聚餐。
交谈聊天声,喧闹声,低笑声。
夏聚:“你还记得我们小时候玩的抓人游戏嘛。”
“以突发性和随时随地性为特征,在一大片空旷的场地上,少数服从多数,想玩就玩了。”
舒语蝶随手点了一杯三分糖的冰柠茶,慢悠悠:“记得。”
夏聚:“那个时候顾叔家的稻场最大,我们每次路过都是去他家玩这个。”
“五六年级以前,顾叔家还有很多草垛,白色稻场上东一摞西一摞,垒得四四方方,还很齐,你经常躲在最后一排左边第二个的草垛后面,有个小胖子经常想抓你,次次都抓不到。”
高强度工作一天,舒语蝶饿得快发昏,对儿时回忆有些三心二意:
“......因为我会绕着草垛躲起来,小胖子比较笨,次次当我不在那里。”
菜单中主食种类多达五六种,舒语蝶挑得专心,没抬头。
回应的声音是认真的,夏聚脖子一动又老实缩了回去,认真盯着手机屏,笑说:“你一直很聪明。”
菜单又翻过花花绿绿的一页,舒语蝶缓神过来,笑着调侃:“你还好意思说,哪次不是你抓到得我。”
王婆卖瓜,自卖自夸。
“不过你是另一种傻,”舒语蝶继续说,嘴角上扬,眼睛微眯,脸上笑意越来越明显:“你每次都是想挖空草垛躲进去的,次次挖,次次被顾嫂追着打。”
“.......”儿时糗事谁没有,夏聚扭头笑说:“你还每次拽根草编花玩呢。”
“编完放我头顶。”
舒语蝶:“你不是每次都笑得挺开心。”
话题逐渐跑偏,夏聚尽力拉回来,忍俊不禁说:“你先点单。”
“嗯,我再看看。”
身边的声响逐渐变大,来来往往的人变多,脚步声踢踏,玻璃杯碰撞,一切有条不紊井然有序的正在进行。
七点了,还有半小时。夏聚抬头问:“你一般什么时候会紧张。”
菜单翻到炸物一页,舒语蝶随意点了几样,夏聚的问题很奇怪,但看在他请客的份上,随口应声说:“反正不是吃饭的时候。”
夏聚一愣,笑说:“好,明白了。”
室内的灯光悄悄变了样,白光弱下,杂光多起来。
颜色变换,舒语蝶敏感地抬头看了眼,粉蓝光比例最高,有向百分百亮粉白光变化的趋势。
周围其他人也在张望,身边一阵滴滴声响起,微信铃声一响,舒语蝶迅速拿起手机,起身到门外。
——柏年。
“怎么了。”舒语蝶轻声问。
“我这通电话可是带了任务来的。”柏年兴奋说。
舒语蝶迎着风声听得发愣:“什么。”
柏年继续:“我表妹考上了Z大,进了和你一样的专业,她想问你专业课的问题,哪个老师哪门课比较难,她想提前准备。”
餐厅里的灯光又变了样子,更粉更亮,舒语蝶应声:“嗯,好啊,等你们回来定时间吧。”
电话那头安静了一会儿,隐约有两个女声。
柏年打了个响指,清脆响在听筒边:“嘿嘿,那你猜猜我在哪里。”
这是回来了?舒语蝶哼笑:“卖什么关子呢,快说。”
“我回来的时间又又又提前了,我刚出机场,要不就现在见面吧。”
“现在?”舒语蝶微愣:“我在吃饭。”
“正好啊,一起吃!”
大厅正中,夏聚坐在原位上,依旧穿着上班时的一身黑——黑色小正装上短下长,换了双更干净的白色球鞋,他随意坐着,惹眼,端正又庄重,正扭头和上菜的服务员说话。
燥热长风吹拂起裙摆边,倒映在莹透玻璃上,舒语蝶垂眼犹豫,说:“恐怕不行。”
“......”一秒后,柏年无师自通:“和姓夏的那个狗东西一起?”
这个称呼在柏年这里太常见了,舒语蝶轻声:“嗯。”
和以前的生气,或者无能狂怒不一样,柏年切了声,欣欣然说:“在家还是外面,我要来凑热闹。”
“外面。”
“嗷。”柏年预料到似的:“地址。”
“行,发你。”
置顶的聊天框特别好找,地址很快就发来出去。
柏年收到后,眯眼疑惑,这地名...好熟悉,好像在学校论坛哪条帖子里见过。
脑子还没转过来,柏年只来得及在挂断前补充一句:“我七点半就能到啊。”
挂断的短暂嘟嘟声只有一秒,舒语蝶往里走,凑巧遇上最后一道菜上桌。
服务员热情洋溢:“小姐姐,送你一朵红玫瑰,一会儿用得上哦。”
店内顾客人手一支,偷偷藏在桌底,舒语蝶扫了一眼,捏着花梗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