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喝空的水杯:“我可都一五一十说了,你还有想问的嘛。”
柏年一顿,笑说:“当然有。”
在舒语蝶被她的答案说得一愣时,柏年凑近悄咪咪问:“礼物呢?放哪里去了。”
圆溜溜的黑眼珠转了一圈,舒语蝶嘿嘿笑,回以悄咪咪的答案:“柏年,你看这个是不是该让当事人先知道?”
日头将要西下,黄昏快有冒头的趋势,柏年微微点头,不在追问:“算啦,不想说也没关系。”
“我回去了,到家给你发信息。”
目送柏年出小区,舒语蝶才暗暗长舒一口气,要是柏年继续问下去,自己真的会告诉她也说不定。
茶几上一片狼藉,瓜子鸭骨包装袋,舒语蝶收拾到一半,小咪就慢悠悠溜达过来,在她脚边蹭蹭,向着外面叫唤了几声。
猫粮,饮水都很充足,猫抓板也没有坏,舒语蝶望了一圈,没能找到小咪异常的原因。
按它这个体型,单手不一定能把它抱起来,她只能眼神投以警告。
——自己去玩。
然而,小咪不离不弃继续蹭,舒语蝶手上不停专注收拾桌面,由它乱来。
直到桌面整整齐齐,恢复到原本的干净模样,舒语蝶才蹲下身,摸了摸大橘子头。
舒语蝶轻微眯眼,加强语气,和小孩玩似的,问:“你想干什么。”
陈阿姨曾经说小咪是一只很通人性的猫,也是猫界中的猫精。
舒语蝶看着小咪径直走向门口,不带停顿的小步伐,不禁怀疑以前不相信那句话的自己。
她默默跟上去,小咪尾巴竖直,时不时一晃一晃,它在门口某处犄角旮旯坐定,乖巧地喵了一声。
“你想出去玩?”舒语蝶定定看着地上的一坨橘色,眉眼弯着全是笑意:“确实该减肥了。”
但在这是,门铃轻轻一阵响,舒语蝶挪回目光,轻蹙着眉飞快看了眼小咪,又去撩开猫眼看了看。
门前站着一个人,他微微低着头,第一眼进入眼帘的,只有一头黑发,而那周身散发的伤心气息想拦都拦不住。
他像落水打湿毛发的小动物,一上岸就直奔某地而来。
舒语蝶愣了一下,迅速开了门。
瞳孔轻轻颤了颤,舒语蝶从没听过自己这么抖的声音:“夏聚,你怎么了。”
他久久没有说话,只顾着低头,但眼泪总有决堤的时候,冲过那条线就不可挽回。
他试着抬头,把眼泪憋回去,但眼泪存放在眼眶,一眨眼就落下。
“夏聚......”距离上次他流泪,已经过去了十几年,舒语蝶抬手,想安慰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眼前突然一阵黑,视线一瞬间变化,巨大的力迫使舒语蝶向前一跌,扑进怀里。
一时间世界像是停止了转动,只有屏住的呼吸和在耳边炸开的心跳声真实地震耳欲聋。
能感知到的温度伴着他身上的潮意,渐渐上升,逐步攀登,令人烫手。
“语蝶,你别说话。”
很轻的一声,令人怀疑没有人出声的一句话。
桎梏里,舒语蝶微微愣了一下,最终还是有了反应,抬手轻轻在他背上拍了拍。
轻柔如羽毛,却重要地无可比拟。
长久沉默里,小咪飞快溜走,夕阳冒头的黄昏,相拥的两个人一直没有说话,楼下欢闹渐渐传上三楼,半站在门外的人垂着眼,终于有了动作。
下巴支在肩上,心跳能透过胸膛被感知,舒语蝶缩了缩细微痒意上涌的肩。
夏聚半抱着人向里挪了一步,背手关了门。
沙发上,分开的人面面相觑,刚流完泪的人眼睛微微红肿,自动偏头地躲开了注视良久的视线。
又是一阵无声沉默,安静氛围里,舒语蝶试探似的伸手,戳了戳他的膝盖:“嗯?”
“真不说话了?”
夏聚顿了顿,清理掉哽在喉头的情绪:“......我去见我爸了。”
“他给我看了点东西。”
尽管说话的人在尽力顺平语气,但语调里的轻微哽咽很是略微明显。
舒语蝶看着他递过来的档案袋,好奇泛滥又不看打开。
叔叔和夏聚的矛盾,不会因为见一面就造成这样的后果。
他从小到大也不是一个爱哭的人。
而能造成局面的人,大概只有阿姨......
但在她已知的范围里,阿姨在夏聚五岁的时候.....,死于车祸。
黄色档案袋久久停在手里,夏聚苦苦提起嘴角笑了笑:“没事,看吧。”
“要是不好意思,就看最前面的几封。”
情绪缓过来的人语调正常,又有了往常欠揍的样子,舒语蝶小心翼翼接过文件袋,又慢悠悠地绕开袋子上的线扣。
到了最后要打开的关头,她又扭头确认:“我真的看啦?”
“嗯,看吧。”
舒语蝶慢慢深呼吸,拿出里面厚厚一沓的信封,那是一只手完全握不下的数量。
从上到下,满满几十封信。
舒语蝶没敢翻看里面的内容,但也能从黄色信封的表面能看到一些东西。
祝儿子十六岁生日快乐,天天开心,学业进步,妈妈爱你。
祝儿子十七岁生日快乐,健康开心,事事顺心,妈妈爱你。
祝儿子十八岁生日快乐,高考如愿,一帆风顺,妈妈爱你。
注:宝贝满十八岁长大成人了,很抱歉在这么重要的时间点,妈妈不在你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