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顾宝瑜急了,总是轻柔的嗓音也变得尖锐起来。
顾青鸢抽回自己的手,慢条斯理的道:“为人要坦诚,我们这样弄虚作假岂不有违顾府家训。”
“事急从权,不能一概论之。青鸢,你行事要灵活变通,万不可这般迂腐……”
顾青鸢不赞同的道:“先人之言岂会是迂腐,姐姐,咱们就算落魄也不能有失风骨。”
平时一口一个圣人之言,触及她利益时就成了迂腐。
顾宝瑜这个人还真是将双标玩得明明白白。
“够了!”顾宝瑜目光阴冷的看着顾青鸢,全无往日不争不抢的小白花形象,“你少拿这些来糊弄我,我只问你,应还是不应!”
顾青鸢没想到顾宝瑜这般就装不下去了,她还没演够呢。
“大姐姐,咱们姐妹同心,谁去二夫人身前伺候不都一样吗?我若得了二夫人的青睐,定然不会忘记姐姐啊。”
“当然不一样了!”顾宝瑜有些失态的吼出声。
自己享福和别人享福能一样吗?
万一顾青鸢背信弃义怎么办,她怎么可能去赌别人的良心。
“青鸢啊,青鸢!”李婆子在外面喊了起来。
顾青鸢抬身欲走,顾宝瑜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清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狠厉来。
“顾青鸢,你今日若不肯听我的,来日待我救回父亲母亲,你就别想着再回顾家了!”
顾青鸢顿住脚步,回眸看她。
“所以,大姐姐这是在威胁我吗?”
顾宝瑜目光阴沉的看着顾青鸢,再无人淡如菊的从容,“那就看你是想做一辈子婢女,还是想做回顾家小姐了!”
顾青鸢似是听到了极为可笑的事,忍不住讥笑出声。
“大姐姐觉得永平侯府和顾府对我来说有什么区别吗?”
“我在这里要做活,要讨好那些嬷嬷婆子,可我在顾府时不也是一样吗?”
她要伺候嫡母,要没完没了的给她们做绣活,还要在嫡母姨娘心情不好时做出气筒。
顾宝瑜惊怔的瞪大了眼睛。
她怎么敢?她怎么敢!
顾青鸢一根一根掰开她的手指,黑白分明的眼中尽是漠然。
“离不开顾府的是你,从来都不是我。”
她决绝转身。
顾宝瑜只看到墨色青丝划过一道冰冷的弧度,将她隔绝在外。
顾青鸢仿佛一只断线的风筝,彻底脱离了她的掌控。
顾宝瑜咬着嘴唇,唇瓣渗出鲜血仍不自知。
她无法接受那个仰她鼻息、任她索求的小庶女背叛了她,更无法忍受对方爬到她头上,先她一步去享清福!
猩红的眼流下两行屈辱的眼泪,她咬着银牙一副恨不能生饮其血的模样,“顾青鸢,我绝不会原谅你,绝不!”
……
顾青鸢被人带去了二夫人杨氏的院中。
杨氏穿着一件绛紫色绣团花的斜襟长衫,斜挽的发髻上插着一支八宝玲珑点翠金簪,利落而不失贵气。
或许与杨氏出身将门有关,她的眉宇间更有一丝寻常妇人没有的英气。
“那日便是你救了荣哥儿?”杨氏也细细打量着眼前的少女。
少女看着十三四岁的模样,生得纤弱娇柔,厚重的刘海虽遮住了大半眉眼,但仍能看出是个标致的姑娘。
“回夫人的话,正是奴婢。”顾青鸢大大方方的颔首应是。
杨氏语气温和的道:“那日若非你正巧经过,后果不堪设想。你救了荣哥儿,也等同于救了我的命,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都会满足你。”
杨氏是个有恩必报之人,她不会因为对方只是一个小丫鬟便置之不理。
顾青鸢轻轻抬起眸子,小心翼翼问道:“夫人,奴婢当真提什么要求都可以吗?”
杨氏笑了笑,这小丫头还挺实在,没说那些好听的来哄她。
“自然,你尽管提便是。”
顾青鸢闻言眼睛亮晶晶的,“奴婢不想待在外院了,奴婢想到夫人跟前伺候。”
杨氏愣了下,旋即忍俊不禁的道:“你这孩子还真是实诚,这算哪门子要求。你便是请愿出府我都会应允,还会许你宅邸银钱,你若有父兄我还可以帮他们安排差事。”
“奴婢不愿出府,只想留在夫人身边。”
杨氏闻言心里倒生出几分狐疑。
莫非这丫头不是实在,而是野心太大,惦记上了府里的哪个少爷?
不待杨氏开口询问,顾青鸢已屈膝跪在了杨氏面前,“奴婢不敢隐瞒夫人,奴婢在京已无亲人,他们都因获罪被圣上贬去了边疆。”
杨氏瞳孔一震,突然想到了前些日子沸沸扬扬的科举舞弊案,“这么说你是……”
顾青鸢抬起头,一字一顿道:“奴婢正是顾家次女,闺名,青鸢。”
这是获罪以来顾青鸢第一次与人提及自己的出身。
罪臣之后比寻常下人还不如,是以就连顾宝瑜也不敢表露身份。
人牙子虽不会主动与买家交代她们的出身,但只要侯府想查依旧瞒不过。
还不如她自己坦白。
“夫人,奴婢只想得一处安稳住所,还请夫人不要赶走奴婢。”
她一个孤女,即便得了宅院银钱,也只会成为别人眼里的肥肉,甚至连性命都保不住。
不如留在侯府徐徐图之,至少在这里她不用担心被地痞无赖盯上。
杨氏看着目光殷殷的少女,她没有哭诉自己的遭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