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善仁有种浑身血液逆流之感,只觉手脚冰冷如坠冰窟。
他的确有事要处理,而这麻烦事就是这逆女搞出来的!
她抢走了聘礼不算,竟还要与他清算,想让他将之前花了银子全部补上,心肠何其恶毒!
顾老夫人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再无方才的嚣张气焰,被两个下人搀着离开。
最难以接受的顾成章,从简入奢易从奢入俭难,他好不容易刚过几日贵公子的日子,如今却要一下子将他贬至谷底,这心情何止“难受”二字。
“顾青鸢,你当真要这般不留情面?”顾成章还妄想着唤回顾青鸢的良心,让她顾念血脉亲情。
顾青鸢牵了牵唇角,笑意讥讽,“大哥当真知晓情面二字吗?”
以前顾成章便仗着嫡子的身份对她这个庶妹冷嘲热讽,如今这聘礼也数他花费得最恣意,如今倒是与她讲起了情面。
顾成章自不会反省自己,反而只觉得顾青鸢小题大做不近人情。
“你非要将自己弄得众叛亲离不可吗?这样对你有什么好处?”
顾青鸢冷冷看着他,语气清寒的反问道:“与你们这些人亲近对我又有什么好处?”
“你!”顾成章被怼得哑口无言。
顾青鸢替他作答,“只会被你们无穷尽的吸血利用,所有的好处都是你们的,而你们除了索取分毫也不会付出。”
顾青鸢眸光冷寒如刃,“可我,绝不会再被你们所用!”
顾青鸢冷然拂袖而去,而顾成章则被顾青鸢眸中的寒意所慑,呆呆的忘了开口。
顾青鸢留下白霜查对聘礼,她则随着众人一道离开顾府。
崔氏柳眉颦颦,欲语还休的望着容锦。
容锦察觉到,转身看向崔氏。
崔氏眸光一亮眼含期冀,可容锦并未有诉母子之情的意思,只道:“我会择日重新下聘。”
崔氏瞳孔一缩,一时难以相信自己的听到了什么,“你要做什么?”
南栀嫉妒难掩,忍不住插嘴道:“老王妃已经下过聘礼了呀,这聘礼哪里有下两次的。”
容锦并不理会她,径自道:“下聘需有对雁,大雁忠贞以示对新婚夫妻的期许,母妃先前并未准备。”
崔氏忙解释道:“我有准备的,不信你问你父王。”
容承德皱眉点头,崔氏的确准备了一对精雕的木雁。
容锦却不甚在意的道:“我岂会用木雁这种东西来敷衍自己心爱的女人。我已得了一对活雁,会与聘礼一直下至公主府。”
顾青鸢闻言眸中也满是惊讶,如今正是冬日这活雁可不好寻,比那些奇珍异宝还要珍贵。
顾青鸢心中动容,没想到他为了自己竟细致到这般程度。
南栀快被胃里的酸水湮没了,又是活雁又是重新下聘,她如何就将王爷迷成这般模样!
“母妃。”容锦低低唤了一声。
崔氏无措抬眸,可她眼中的委屈可怜并未能唤醒容锦对母亲的心疼,他只道:“先前劳母妃受累了,母妃身子不好,这次便不劳烦母妃了,聘礼之事我去自行打理。”
言外之意便是不再信任她。
容锦声音平淡,可这番话落在任何一个母亲耳中都足以伤透心神。
崔氏再难自控,低垂着眼眸踏上了马车,她原以为容承德上车后一定会安慰自己,谁知他却全程闭目养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崔氏闷坐半晌见容承德也不开口,抿抿唇抽噎着道:“王爷,锦儿这次怕是当真记怪我了,我该如何是好啊?”
容承德睁开眼,不甚在意的道:“理会他做甚,由得他去折腾,只要不烦到你就好。”
“可这样不合礼数啊,哪有下两次聘的说法。”她将聘礼下到顾家的确是想给顾青鸢一个下马威,为的便是让她嫁到王府后低调行事。
但她不想让人觉得自己小气刻薄,是以准备聘礼时并未吝惜,反正不论容锦娶哪家的姑娘,这聘礼都是要花出去的,她没必要授人把柄。
可若是容锦要重新下聘,那王府的损失可就大了。
若任由容锦的性子来,这王府岂不都要空了一半。
崔氏以为容承德也会反对,谁知这次他却轻描淡写的道:“这倒不是什么大事,其他府邸没有那是因为他们没有这个实力。”
崔氏还想再说,容承德凝眸望着她道:“当年我给崔家下聘也是亲自猎的活雁,至少在此处看来这小子不愧是我的儿子。”
崔氏咬了咬嘴唇,“可此事如此不合规矩,传扬出去只怕锦儿会遭众人指责。”
“浅玥。”
容承德突然唤了她一声,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当年我也是忤逆了母后心意执意迎娶你,甚至不惜打了两个言官,你可还记得?”
崔氏眸光闪了闪,轻轻点了点头,“自然记得。”
容承德温柔一笑,握着她的手道:“既如此我们有什么理由来反对他们?这些年我们过得这般幸福,便足以说明我们的选择才是对的,不是吗?”
话音一转,容承德冷哼道:“婚事上我不与他一半计较,但日后他若敢冲撞你,你也切莫娇惯他,一定要告诉我,我非打得他皮开肉绽不可!”
容承德揽崔氏入怀,崔氏柔软无骨的偎依在容承德胸口,柔声道:“你说得对,是我狭隘了,锦儿不知那不知分寸的孩子,便由得他高兴吧。”
只她嘴上虽这般说着,眼中寒意却深。
看来她有必要进宫一见陛下了!
……
顾老夫人追着顾善仁回到内院,痛心疾首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