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缓缓驶出城门,车厢内,卿云端坐,手轻抚着袖中藏好的宣纸,心中五味杂陈。
今日暂且不能有动作,她还得去见汉安侯,此事只能延后再做。
这边马车出了城门后,一直在暗中监视卿云的人也悄然离去,返回丞相府去向王胥复命。
书房中,王胥摩挲着手边的镇纸,若有所思:“你说,她先去了脂粉铺子,之后才出的城?”
下属回禀道:“不错,昨夜小人亲眼见到二公子从柳月阁出入,今晨护送卿云姑娘出府的马车和护卫,都是二公子的人。”
王胥墨眸沉沉:“你去查一查那家脂粉铺子背后是什么人。”
下属得令,复又问起:“二公子与卿云姑娘关系密切,小人担心这两人之间会不会有什么”
下属无非是担心卿云与王懔之间有什么不轨,王胥却是知道王懔保下卿云,只是为了叔父的病症。
他轻轻抬手,制止了下属未尽之言:“他二人之间你不必管,只需要看住那贱人每日的动向,再来向我禀报。”
下属禀报过后,就离开书房。
殊不知在书房一侧,沈穗藏于屏风后的身影微微颤抖,她紧握双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却浑然不觉疼痛。
沈穗眼底浮现恶毒之色:原来,卿云是勾引了汉安侯之子王懔,才能几次三番脱险,真是个淫荡放浪的贱人!
可偏偏,她还真的攀上了王懔
沈穗紧紧咬唇,满心不甘怨愤,那个贱婢她凭什么?
不过,倒是可以借此机会弄死她,若是汉安侯知道他引以为傲的长子,被一个出身低贱的女子勾引
沈穗冷笑,轻抚过屏风上细腻的雕花,心中暗暗筹谋。
先将那贱人送上表兄的床榻,再让她与王懔苟且私交之事暴露于人前,那时候,她便是不死,也得丢半条命!
她想出如此毒计,心中得意,正在此时,王胥进来唤她。
“穗儿,你可找到那本古籍了?”
沈穗当即收敛起眼底的恶毒之色,转为温婉神态,柔柔道:“表兄,时日太久我已经忘了是什么书了,今日来叨扰表兄了。”
“忘了便不看了,来,与我一同练字。”
王胥温柔地扶着沈穗,二人走到书案前,一同执笔练字,只是沈穗的心却静不下来。
窗外风竹摇乱,正如沈穗的心绪,明明暗暗难以安定。
她强颜欢笑,指尖轻触到冰凉的墨盅,凉意直透心底,王胥握住她的手,将笔尖饱蘸浓墨,行云流水般在纸上落笔,字迹苍劲有力。
沈穗偷瞄向王胥专注的侧脸,他偶尔抬头望向她,眼神中满是温柔,这让她更加心慌意乱。
不,不能如此,他是表兄
沈穗强迫将心中悸动压下:王胥虽然是丞相独子,身世显赫,但他是她的表兄,又已经有了妻室,不是她的良配。
可每当肌肤相亲,那些阴暗的念头便如潮水般涌来,沈穗紧张之下,额发间汗水渗出,滴落在宣纸上,瞬间晕开一片墨渍。
“穗儿,你怎么了,可是身体不适?”
王胥见沈穗面色发白,双唇紧抿,他连忙放下手中的毛笔,轻抚上她的背:“穗儿,你可是身体不适?”
沈穗从王胥怀中轻轻挪开身子,回避道:“没什么大碍,表兄,我还是先回阁中了。”
“好,我派人送你回去。”
王胥轻叹一声,转身吩咐侍女入内,陪着沈穗回去。
京郊,马车沿着一片苍翠深入,一处幽静的湖泊映入眼帘,湖面如镜,倒映着周围葱郁的景致,美得令人心醉。
卿云正撩起车帘,向外打量,心中不免疑惑:汉安侯今日为何在此处见她?
湖畔有一处水榭,红墙绿瓦,飞檐翘角,水榭内外一样种满了梧桐,在这湖光山色中更显清幽雅致。
卿云走下马车,被迎入水榭。
见到汉安侯时,他正在湖畔垂钓,今日再见他与几日前不同,头戴斗笠,身披青色大氅,更显得随和近人。
“你来了,坐我身旁吧,不必拘礼。”
汉安侯面上带着笑意,手中的鱼竿不动,也未曾转头看向卿云。
卿云心中怀着谨慎,她缓缓在汉安侯身侧席地跪坐,斟酌一番后开口道:“侯爷近日身体可好?”
汉安侯笑道:“无有大碍,你不必忧心。”
湖畔微风轻拂,带着水面的凉意卷上岸边,轻轻掠过卿云的鬓发,她心中不由得松快了一些。
汉安侯手稳如磐石,持竿的姿态透着沉稳,声音也是同样沉稳随和:“听玄朔说起,近日你入了丞相府中?”
卿云回道:“是。”
“那你应该也见到丞相夫人沈菁了。”
汉安侯黑沉的眸中,微微闪过几分异色。
卿云不知他汉安侯为什么这般问,还提及了丞相夫人的闺名,她满眼疑惑。
汉安侯见她不语,更为爽朗地笑道:“难道无人说起过,你与我那位嫂嫂有几分相像吗?”
卿云不由自主地伸手抚上面颊,心中涌起难以名状的情绪。
原来是因为自己的容貌与丞相夫人沈菁相似。
可这是因为沈菁,原本就是自己的姑母啊。
卿云的心再次被此事兜住,思绪瞬间纷乱,她望向汉安侯:“侯爷说笑了,天下间相似之人何其多,只是巧合罢了,谁人又会在意呢?”
若非卿云知道,自己才是丞相夫人真正的侄女,否则她都不会在意容貌相似一事。
更何况是因为沈穗之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