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正想着,有个仆人匆忙匆而来:“夫人,沈家来个嬷嬷,怕府上人手不够,前来帮忙。”
姜氏脸上堆满笑意,姜玉蓉从未见过姜氏如同今日这般笑过,可总觉笑的有些僵硬,有些皮笑肉不笑的样子。
眼下的嬷嬷姓周,是沈氏的近身嬷嬷,沈氏派她过来一是怕人手不够,二是又怕这场婚事有其他变故,周嬷嬷朝二人素完身子,便与翠喜开始忙活了。
发髻已挽成,眼下就差细节之处了,周嬷嬷先将金丝凤冠给她放在了头顶之处,手指继续在她头上来回穿梭,一番行云流水之后,她望着铜镜还是摇头,从饰盒中又拿了一对金镶宝累丝凤簪在她头上比了几下,这才心满意足的别再了她的发间。
“娘子,看看可还行?”
这一打扮,新娘子更加雍容高贵,姜玉蓉左看看又看看,从未见过这样的自己,她回头看看姜氏:“娘,好看吗?”
有些东西却是能让人拂去心中的愁云,更何况头上这些可都是实打实的金,姜氏也没理由不喜欢,她点头道:“好看。”
周嬷嬷看着眼前的新娘子,也是由衷的夸赞:“新娘子真是极美的,这番一打扮,谁见了不喜欢。”
不知怎的,姜氏面色变得有些古怪,她拿起手中的团上递给她,又从怀中掏出一个香囊:“娘没有什么东西给你,这个团扇是熬了几个日夜才绣好的,还有这个香囊,有安神之效,离了娘怕你睡不好,只是沈府东西定会比娘给的好,玉蓉莫嫌弃才是。”
姜玉蓉接过团扇和香囊,团扇竹柄纱地绣花蝶扇,扇上的对蝶,在姜氏的巧手之下惟妙惟肖,而香囊上则是绣的一对鸳鸯,颇有合欢团圆之意。
接过团扇与香囊,她便看到了姜氏那双伤痕累累的手,又多了几个针眼,心中更是心疼,她只有姜氏这一个亲人了,眼下又要离别。
婚嫁之日多愁忧,喜泪交替,依依不舍,毕竟迈出了这个门,她就是别人家的人了。
日后,诺达的府邸便只剩下姜氏一个人了。
鼻尖又是一阵酸涩感。
刚画好的妆容,她不敢落泪,生生的吞了回去:“玉蓉不嫌弃,只盼着这一去,娘自己要珍重啊。”
姜氏别过身垂眸拭泪,周嬷嬷看着时辰,琢磨着快到了,为她盖上了红盖头。
红盖头一盖,姜玉蓉只能看到脚边的方寸之地,其他视线便彻底被遮住了,接亲的时辰到了,新郎官迈进小院,看不清喜乐,但剑眉星目,薄唇轻抿,孤傲中带着点放浪,放浪中又华贵天成。
姜氏挽着她来到了门外,姜玉蓉明显觉得姜氏手微微用力,似是有些不舍,接着便传来姜氏有些啜涕的声音:“娘方才教予你的话,玉蓉时刻要谨记。”
听到姜氏的啜涕声,她的心还是被什么揪了一下:“女儿知晓。”
周嬷嬷不疑有他,笑容满怀对姜氏道:“姜夫人便放心吧,少夫人的好日子在后头呢。”
姜玉蓉虽努力控制,可口鼻之中一阵酸涩难掩,被人接过牵引着慢慢迈出门去,然后上了轿。
轿中一片晦暗,姜玉蓉手持团扇 ,只能看到嫁衣一偶,不知什么时候,她竟哭了出来,滴滴濡湿了大红喜袍,红的越发分明。
到了沈府的时候,周围炸起了振聋发聩的鞭炮声,手中便被塞了一个大红绸缎,被新郎官一路牵引着迈了火盆,动作轻柔,还用手扶了她一下,那双骨节修长的手指便落在了她眼前。
二人在礼官的唱合下拜了天地,成了亲,姜玉蓉便由丫环翠喜搀扶着回了洞房,而沈子扬则留下招待宾客。
洞房之中的姜玉蓉,不知等了多久,她现在是又饿又渴又困又乏力,头上的凤冠压得她脖子有些直不起来,姜玉蓉捏了捏脖子,撩开红盖头一角。
姜玉蓉与翠喜相处几日,发觉这小姑娘性子纯良,做事也勤快,虽她原先是沈家的人,可她对这丫头没有什么芥蒂。
她将红盖头撩开一偶,问翠喜:“能帮我倒杯水吗?”
翠喜应了声,自知她是渴极了便端了一个壶走过来,倒了一杯递给她:“少夫人慢用。”
水温正好,姜玉蓉抿了几口,觉得这水甜中带辛,果然这有钱人的府邸之中,就连水也是分外好喝。
一杯下肚,可又觉得觉得还是远远不够,从早晨开始她便没有再喝过水了,饮下之后更加口干舌燥。
这甜酒是沈氏差沈嬷嬷带过来的,也是怕二人放不下身段,喝喝酒助助兴,可眼前的少夫人却直接当水引用了,不过也好,翠喜笑道:“夫人若是渴了便多喝些,沈府没有那么多规矩。”
姜玉蓉咽了咽口水:“真的?”
翠喜又给她倒了一杯:“何况眼下就你我二人,自是真的。”
这一下,姜玉蓉彻底没了犹豫,看了看那盏盈盈的小杯子,舔了舔干渴无比的嘴唇,提起了茶壶,半撩开了红盖头,一只手直接悬在半空中喝了起来,咕咚咕咚喝了起来。
舒坦。
外面蝉鸣嘈杂,人声鼎沸,整个沈府热闹非凡,公主身怀有孕,怕两个喜事冲撞,只准备了贺礼,由驸马沈子鸿将贺礼带入了沈家。
堂院中觥筹交错,举杯接踵,周遭全是趋炎附势之人,都争相讨好这个当朝驸马爷,竟将沈子扬的新郎官风头直接盖了过去。
就连从前沈子扬的挚友,此时也都争相去了沈子鸿那,沈子扬勾了勾唇角,便开始喝起了闷酒。
喝着喝着便更得无趣,反正都是要喝的,眼下竟没个人和他喝酒。
一肚子的苦水无处倾诉,他想起了今日是他成婚的日子,新娘子此时还在洞房中,虽他不愿意接受这种旧时的婚约,可眼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