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只是在灾民中间传,说城门口有个粥棚给的粥厚实,派粥的仙姑人虽然凶,但是公正,不会因为前边人多要就给,保证大家都有份。
见灾民都往城门口去,街上的百姓也觉得惊奇。
灾民进城,都想往里走,这些人怎么还往城门口跑?
一打听,街上百姓也就听说了。
这一开始还只是传宫里姓沈的娘娘粥棚实诚。
后来,在几条街之外的一个粥棚,遭到了灾民的哄抢。
于是便有人问起:“城门那边灾民可比这还多,怎么没听说有灾民闹事。”
“你不知道?听说是个宫女,彪悍得很,一个人把灾民给震慑住了。”
“那得是多彪悍啊!你不知道当时多吓人,这些人都饿疯了,守军的刀都拔出来这些人也不害怕。”
“不愧是宫里来的啊,就是有本事,这灾民们要是抢红了眼,咱们估计也得跟着遭殃。”
“那可不是。周边的商铺不就都被抢了吗?”
宫里的娘娘,宫里的宫女,这些离百姓生活很远的,又隐秘的东西本身就让人天然感到好奇。
于是乎,带着八卦的热情和一点感激之情,沈娘娘身边的小宫女彪悍有本事,把守兵都震慑不了的灾民给镇住了,短时间内几乎传得人尽皆知。
等传到霍金池的耳朵里,已经是晚上的事情了。
亥时以过,御书房中还一派灯火通明。
服侍的宫女太监立在门外,殿中间铜炉中烟气缥缈笔直,除了霍金池用笔蘸墨时发出的丁点响声,殿中一片寂静。
这段时间他确实忙得焦头烂额,伏案到夜深已经成了常态,对城中灾民的情况也十分关注。
但霍金池没时间挨着过问,最终的消息就都送到徐安这里来。
趁着歇笔喝茶的功夫,霍金池捏了下后颈,看向立在殿门内测的徐安,问:“情形如何了?”
徐安明白他问的是城中灾民,立刻道:“回皇上,没出什么大事,虽然有些地方发生了哄抢粥棚沿街商铺的事,但很快就被镇压下来了。”
霍金池应了一声,眸中不见疲惫,掠过一抹慎重。
明日也要让蒋院正派人去坐镇了,这么多人挤在一起,万不能起了疫病。
好在蒋院正经历过瘟疫,必定能做好预防。
给灾民登记造册的事情也要加快速度,只有这样才能有效管辖,省得他们四处闹事,引得城中百姓越发不满。
不然,御史台只怕是又要上折子“参”自己了。
事情虽多,但他心中自有条理,倒也不觉得杂乱苦恼。
让霍金池真正苦恼的还是朝堂上那些“辅国之臣”,从流民作乱之时就开始查,查到如今却依旧只是皮毛。
从知县到知府都已经换过,结果呢,一场蝗灾,还是这么多的灾民。
西边遍地饿殍,那一座座城都快要空了!
霍金池眸光转冷,幽暗中透着屡屡杀意,若毒入肌理,那便只有剜肉刮骨了!
他转了转脖颈,正要重新执笔,却看到过来续茶的徐安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有什么话就说。”他瞥了徐安一眼,才又重新拿起笔。
徐安偷瞄了皇上一眼,才低声道:“皇上,奴才听说了一件趣事,却没成想跟云沁姑娘有关。”
霍金池手一顿,又把手里的笔放了回去,冷眼看着他,“说明白点。”
见皇上关切,徐安立刻从宫内“人手不足”找了些冷宫中闲散的宫人,以及今日云沁在粥棚时的表现,还有如今四处传言,原原本本跟霍金池说了一遍。
霍金池的神情越听越冷,最后“啪”一声把手中的毛笔拍在桌子上,什么人手不足,他又不是傻子,怎么会不知道这些女人在玩什么把戏!
“真是好啊,一个个找到朕说要设粥蓬,朕还觉得她们有心了,没想到最后还是搞弄虚作假的那一套!”
徐安赶忙道:“沈答应还是派了身边两个宫女的,云沁姑娘完全是意外去了她的粥棚。”
意外?霍金池可不信。
宫里谁不知道沈答应和苏易烟不对付,这分明就是知道沈答应身边的人也去粥棚,故意把她安排过去。
好借着沈答应宫女的手好好折磨她。
前日灾民进城的时候,霍金池去城楼上看过,自是知道今日情形是如何混乱。
小宫女虽然有些小性子,可就算生气也只会把自己气得红眼。
说她彪悍?
霍金池一点都不觉得好笑,也不觉得她如何威风,只觉得心疼。
因为他知道,她定是被逼的!
被当时的情形,被混乱的灾民,也是被宫里这些人,被皇后逼的!
心疼之余也觉得心惊后怕,还好她比旁人多些聪慧和胆气,若真如旁的地方被灾民冲进粥棚里……
霍金池只是想想,眼底便透出些戾气。
他冷笑一声,“宫中的闲散之人确实多了,你去皇后宫中传旨。就说太后寿辰将至,为了给太后积福,把宫中适龄的宫女放出去一批,尤其是冷宫中那些“闲散”宫人,我要她三日之内把名单呈上来!”
他在“闲散之人”四个字上加重了语气,让徐安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皇上这么生气,到底是因为后宫主子们弄虚作假,还是因为她们把主意打到了云沁姑娘头上,别人不清楚,他还不明白吗?
因为把云沁姑娘安排进冷宫,皇上这心气本就不大顺,这段时间又一直没抽空看她,皇上心里更是挂念。
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