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外之意是,反悔只有一次机会,如果接走了妈妈,以后再想求着他给妈妈治病,就不能够了。
这番话确实傲慢无理,可梁院士毕竟是京州医科院的名人,整个华厦,也没有几家医院能请动他坐诊。
母亲出事以后,迟绯晚咨询了好多医院,都说母亲醒来的几率十分渺茫。
可梁院士给的方案,却说有68的可能性。
她当然想试一试。
“您放心,一切听从您的指挥。”
见迟绯晚态度诚恳,梁正新脸上神色好转了些,拿着x光片,开始给迟绯晚讲解叶淑瑾女士的病情。
迟绯晚听得一知半解,但却更加清晰地认知到,母亲是有希望恢复意识的。
等梁院士讲解完毕,她才终于得到允许去母亲床前探视。
望着母亲明显好转的气色,她心头压抑了大半个月的石头总算落地,看样子,沈知凌没有骗她,他确实有花心思好好照顾母亲。
迟绯晚在病房里陪着母亲说了很多话,直到老头开始催促,才依依不舍走出病房。
离开前,眼泪还是不争气地落了下来。
她很懊悔,她是迟家的罪人。
当初意气用事,一气之下和父母冷战了整整五年,可惜树欲静而风不止,等到她终于尝到生活的苦果,开始后悔,却连爸爸最后一面都没能相见。
她必须治好母亲!
她得当面向母亲下跪……
诊室外,沈知凌站了快半个多小时了,见她出来时身形趔趄,眼圈红肿,立刻大步迎上前,伸手一把揽她入怀。
他捧起她的脸,眉头紧蹙,“你怎么哭了?”
迟绯晚喉间传来一阵酸涩感,强忍着夺眶而出的泪水,抬头看向沈知凌。
“你给我句准话……”迟绯晚深吸一口气,压抑着哽咽,认真问,“这一次,你是真心待我的吗?”
男人比她高出了一个头,她得仰着脸,才能看全他的样貌,可是泪眼模糊,她竟然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这个男人是她亲自选的,当初义无反顾,深爱不疑。
可是现在,她却完全看不透他了……
沈知凌似乎温柔地冲她一笑。
他伸出修长粗糙的指腹,轻轻替她刮去眼角的湿润,沉声道,“我什么时候待你不是真心的了?迟绯晚,对你,我从未丢过真心。”
人在脆弱的时候,理智也是薄弱的。
迟绯晚知道,自己输了。
这一刻,她仿佛看到曾经那个沈知凌又回来了。
那时他九死一生,浑身是血地握着她的手,将她推上前来救援的吉普车,全程没有一句话,唯有那股透着狠劲的眼神,真真切切告诉她,他只想让她活下去。
哪怕做她的替死鬼。
都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一个人即使学坏再容易,若根是好的,也并非一定无药可救。
沈知凌爱过她,曾经那么炽热真诚,即使在婚姻的漫漫旅途分了心,也还是有纠正过来的希望,不是吗?
迟绯晚知道,自己现在是在自我麻痹。
若她再年轻几岁,身后还有迟家做后盾,她定然还是那个眼里揉不得半点沙子,敢爱敢恨,果决不拖泥带水的迟绯晚。
但如今,她不得不顾虑太多。
迟家没了,她是唯一的希望,作为儿女,她得担起责任,那么就不得不牺牲一些东西……
“沈知凌,你别骗我……”
迟绯晚将脸埋进男人的胸口,抱紧他,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感受到他的存在。
吸进肺部的氧气变得稀薄而刺骨,如万根银针戳刺心脏。
明明沈知凌就站在眼前,她却抑制不住思念他……
沈知凌垂眸凝望怀中的女人,眼底神色愈发深邃荼蘼。
下一秒,男人反手将她狠狠纳入怀中……
回去的路上,两人一路无言,只是双手从诊所出来,便一路牢牢紧扣。
车子经过百货商厦的时候,沈知凌忽然沉声开口,“老秦,掉头,去商场。”
老秦自然也看出来,先生和太太这是和好了。
这么多年,他也见怪不怪,两人风风雨雨走来,要不是有太太这个贤内助在背后做精神支柱,先生也不可能走到今天,拥有如今的权势和地位。
老秦十分知趣地将车开到商场地下车库。
直到车停下,迟绯晚才从愣怔中回过神,她揉着酸胀的眼睛,扶额看向窗外,“这是哪儿?”
“商场。”沈知凌替她打开车门,伸手牵她下车,“上次看星奈的鞋旧了,刚好路过这儿,想着给她买一双,从前一直都是你操心这些事情,我作为孩子的父亲,确实缺席了很多重要的场合。”
迟绯晚想起女儿脚上那双鞋,其实给女儿置办的衣物,她都是选舒适亲肤的面料,鞋子也以透气合脚为主。
但女儿就读的学校是贵族幼儿园,和其他孩子相比,女儿的吃穿用度平民且廉价。
如果不是开学的时候,沈知凌亲自去过一趟,任谁也想不到,女儿会是上市集团总裁的千金。
迟绯晚从前并无怨言,不论女儿穷养还是富养,她在教育孩子方面,永远只追求精神富裕。
所以,当沈知凌提议亲自给女儿置办行头的时候,她也没有拒绝。
这是一家高端童装店,品牌迟绯晚很熟悉,星奈学校里只有个别真正家里有矿的小孩才穿得起,一双儿童袜的价格都要比普通成年人的应季冬装贵十几倍。
沈知凌却并不心疼钱,照着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