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夏绮睡得颇不安稳,隐约听到一阵嚎叫声,天刚破晓时,她就彻底醒了。
她拂开帷帐,叫松月帮她梳洗,想起昨晚的动静,问道:“昨夜外头怎么了?”
“太太,鲁大壮被抓了。”松月小声告诉她。
夏绮一愣,就听松月又道:“世子提前派人蹲守在耳房外,将人抓了个正着,押到书房去了。”
“世子一早就在门外等太太,太太去看看吧。”
夏绮起身,推开房门,就见韩潭当真站在门外。
“绮儿,你随我来。”他将夏绮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似是确认她没事,这才转身。
夏绮没说话,只跟在他身后,去了书房。
书房地上,跪着被五花大绑的鲁大壮,还有一旁的关嬷嬷。
“世子,太太,大壮一时糊涂,求你们饶了他吧……”见两人进来,关嬷嬷忙不迭求情道。
只是夏绮眼风扫过时,察觉到关嬷嬷眼里一闪而过的怨恨。
韩潭见夏绮坐下,郑重说道:“绮儿,有什么话,你直接问吧。”
“关嬷嬷,你上次说,有世子护着,我自然可以为所欲为,我早知你对我心怀怨愤,若是由我问你,你就算认罪了,心中也多半不服。”
“至于鲁大壮,既是世子抓到的,我就更不好置喙了,免得落下个诬陷的名声。”
夏绮平静地说完,转向韩潭,“世子是锦光院之主,也是未来国公府的继承人,由世子审问,再合适不过。”
关嬷嬷是他的奶娘,鲁大壮也是在他手底下办事,让他这个正经主子来问,怕是比她这个半路出现的主子,要名正言顺得多。
韩潭看了她一眼,“好。关嬷嬷,张太医来府里那天,你对太太说了什么?”
“我……就是说,张太医先回去了,二房娘子有了喜讯……”
“那太太为何会病倒?”
“太太听了不开心,说要打我……我又……多说了几句,”关嬷嬷抬头看向韩潭,“后来太太走到门口,我就跑了……世子,我真的不知道太太病了。”
“关嬷嬷,你当我为何请太医进府。”
关嬷嬷瞥了面色淡然的夏绮一眼,“可太太身子不好,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我只不过说了几句,太太就病倒,那以后我不再多说就是。”
“好一个不再多说,卫年,掌嘴。”
响亮的巴掌声顿时响彻书房,卫年一手下去,关嬷嬷嘴角便淌了血。
“娘!世子!”鲁大壮恨恨地直起上身,瞪着夏绮,“我娘对世子也算有养育之恩,她只不过说错了几句话,世子为什么下这么重的狠手?”
“只不过说错了几句话,”韩潭看向鲁大壮,“那你说说,耳房的钥匙,你是怎么拿到的。”
鲁大壮噎住,凸起的眼睛差点收不回去。他看了看一旁老脸肿起、唇齿沾血的关嬷嬷,咬着牙说道:“是我趁娘不注意,私下刻了一把。”
“关嬷嬷上次就疏忽管教下人,害得太太起了红疹,这次又是,能让你拿到耳房的钥匙,偷取太太的首饰。”
“之前有母亲为你说清,关嬷嬷,我放了你一马,只是你不长记性,一而再再而三,也就别怪我不留情面。”
韩潭扬手示意卫年停手,关嬷嬷当即趴倒在地,整张脸又红又肿,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鲁大壮扭着肥胖的身子,费力地想去扶她,就听韩潭又说:“先别急着表孝心,你说说,你偷的首饰,除了到广运坊输掉的,其他那些,都去哪了?”
“为什么太太的首饰,会出现在二房娘子杨筝头上?”
韩潭直望过来,鲁大壮忍不住瑟缩了下,世子的眼神,看上去像是要杀了他。
“可是你同杨筝有什么牵扯?”
“世子冤枉!我鲁大壮就是不要命,也不敢得罪夫人的侄女啊……”鲁大壮磕了两个响头。
“所以,你就胆大妄为,敢去偷太太的东西。”
鲁大壮不敢起身,浑身发抖。
韩潭也不再说话,一时间,书房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我可以寻个由头,将你投入大牢……”
“世子!是、是……二爷……”
韩潭的话突然被打断。一旁的夏绮闭了闭眼,重新看向跪着的人,明明该愤怒,可她只想笑,吃穿用度上,国公府是少了二房的吗?怎么盯上了她的嫁妆?
“你!你……胡说些……什么……”关嬷嬷嗓音低哑,含糊不清地骂道。
韩潭倏地起身,走到鲁大壮面前,“当真是二弟?”
关嬷嬷伸出手,拼命摇着鲁大壮的袖子,死死盯着他。
鲁大壮像霜打的茄子,也不敢看关嬷嬷,艰难地点了点头。
“卫年,派人叫二弟过来。”
不出半晌,卫年领着人来了,和韩沧同来的,还有杨筝。
“大哥,叫我来有什么事?”韩沧嬉皮笑脸地问道。
“韩沧,是你指使鲁大壮偷取你大嫂的嫁妆吗?”
“……我当是什么事,”韩沧阴笑几声,看了看跪在地上的人,“大哥,他的话你也信?你问问他,去赌坊输了多少,问我借了多少,打算什么时候还?”
夏绮只觉得额角开始突突跳动,她看了韩沧一眼,以往她同二房往来不甚密切,见了不过打个招呼,今日听到韩沧的笑声,竟同梦里,那面目模糊之人狂妄尖利的笑声,一模一样……
只要她还在国公府,嫁妆就一定会被觊觎,毕竟,明面上来说,她既是国公府的媳妇,这些嫁妆也就成了韩家的财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