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若将玉扳指送进宝泰楼没多久,姜玄景就被姜府众人架着押了回来,此刻正跪在姜家祠堂列祖列宗面前,痛哭流涕。
“大哥,我知错了,真的知错了。”
“你饶了小弟吧。”
姜玄朗手执家法,阴沉着脸厉声喝道:“姜玄景!”
“这么多年我念在你是我胞弟的份上,哪处亏待过你?”
“你自小就不学无术,招猫逗狗。”
“父亲管教,母亲和我都护着你。我真是对你太好了,才养出这般无法无天的德行。”
“竟然连赌博都敢去碰!”
“我今日非要在祠堂好好收拾收拾你,否则我姜玄朗百年之后愧对姜家列祖列宗!”
细长的家法就要落在身上,宋氏带了丫鬟仆妇们赶忙将二人隔开。
“我打死你个不肖子孙!”
“我打死你!”
看着这鸡飞狗跳乱作一团的祠堂,姜寒月冷漠地站在一旁瞅着。
姜玄景是得好好收拾一顿了。
知道这人迟早闯祸,她同姜父提分家这事提了很久了。
奈何祖母尚在,只能搁置。
这次若不是恰好钻了沈皓之的空子,指不定还要费上多少财力心力才能把人捞出来。
姜家的风骨,明日就得因着他败了。
“父亲。”
宋雅玉拉他不住的姜玄朗闻她出声收住了手。
宋氏惊魂未定。
暗叹,还得是寒辞的话管用些。
“二叔的事儿,容后再议也不迟。”
“二婶和离,姜家名声,哪样不比他关键?莫要本末倒置了。”
手中的家法扔到一边,姜玄朗气喘吁吁地指着胞弟道:“你说得对,哪样都比这废物来得重要。”
姜玄景躲过一劫,本该庆幸。可解救他的人是姜寒月倒让他打了个哆嗦,不敢和她对视。
姜家他谁都不怕。
只有两个人,见着就想跑。一个是他大哥,一个正是他这小侄女。
“找个人把你二婶叫来,有什么事儿,今日一并算清楚了。”
有婆子得他命令去请孙氏过来。
姜寒月扔了一张纸到姜玄景跪着的膝盖边上,“这么多人都在,谈谈吧,二叔。”
“这是我在宝泰楼拿到的账单。”
“里面详细记载了你是从何年何月起,欠了赌坊多少银子,还上多少。”
“都是家里人。我们总该知道,除了宝泰楼,你还在外赔了些什么吧?”
姜玄景身子哆嗦,蜷成一堆不敢回话。死活不愿开口,一张嘴被粘住了般,连道口子都舍不得咂开。
“你说不说!”
姜父一拍桌子,暴起就要给他一脚。
“你不说就当我查不出来是不是!”
“别以为有母亲纵着你,我就奈何不了你了!”
“若不是顾念你的那些儿子们,我早把你逐出姜家族谱了。”
一通重话落地,姜玄景慌了神。
他膝行着死死抱住胞兄的腿,“大哥,我错了。”
“我真的知错了。”
“别把我赶出姜家,我保证以后再也不赌了。”
“大哥,你看在娘的面子上再饶了我这一回吧。”
说着说着涕泗横流,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求他宽恕,毫无二房一家之主的尊严可言。
“姜玄景,你这个天杀的东西!”
孙氏来得凑巧,赶上他最狼狈的时刻。
“老娘的嫁妆呢!”
“你是不是把老娘的嫁妆拿出去赌了?”
“你这天杀的狗东西!那是我留给翙儿的救命钱,你居然连一条活路都不留给我们娘儿俩。”
眼看要孙氏就要和他扭打起来,全不顾自个儿的体面。
姜玄景本就是个混球,和孙氏动起手来也是信手拈来。两人撕扯,状如疯癫,你一口唾沫吐我脸上,我一手耳光扇得响亮。
姜玄景一边打还一边骂。
“臭婆娘,整个后院都是我的!我用你几个子儿怎么了,别说银子了,就是你儿子我不爱管也啥都不是!”
“你这个只知道靠女人的废物,老娘今天和你拼了!”
宋雅玉刚劝过姜玄朗,这会儿又要给这两夫妻拉架,气地脑仁直抽抽。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人拉开啊!”
等到二人分开,这夫妻两已是衣衫不整,妆发散乱。
姜玄景被孙氏在脖子上挠了两道血痕,孙熙茹半边脸也肿地老高。
都带了吃人似的眼神盯着对方,恨不能啖其肉,饮其血,抽筋扒皮好让对方挫骨扬灰。
“你二人一把年纪,孩子都有几个的人了,看看这样子。”
“成何体统!”
姜父刚压下去的怒火隐隐又有翻腾之势。
“体统?”
“你们姜家同我谈体统?”
孙氏啐了一口,打红了眼。可不管姜玄朗是不是姜家的家主,带着哭腔道,“少在这儿给我假惺惺了。”
“我孙熙茹今日把话撂这儿了。”
“姜玄景!我要同你和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