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贵妃的语气,听起来像是在商量的样子,可看她的表情,完全没有一点商量的意思,就是在命令她。
颜九心是最不缺别人威胁的人了,反而还是个别人越威胁越来劲儿的主。
她正要开口回话,没有想到李明珠的声音更大:“姑姑,你怎么能这样呢?这本来也是我比她和我比的,如今你跟她说取消,她岂不是高兴?”
李明珠这话说完之后,大殿有一秒钟的安静,随后又热络起来。
所有人都在假装自己没有听到这句话。
元贵妃脸色也渐渐的变了,“是吗?既然明珠你如此的不愿意取消,那么就继续比吧。”
她露出来一个笑容,“颜小姐可要好好准备准备。本宫这瞧着,马上就要到你了。”
颜九心波澜不惊,反而还朝着元贵妃行了个礼。
李明珠反而有些着急了,刚想要开口说什么,目光触及到坐在席间的哥哥的眼睛。
他略带了一些警告的示意李明珠坐下。
虽然说李明珠确实是被宠成了嚣张跋扈的霸王性格,可是对于哥哥,也不知道为什么,还是有一些天然的畏惧的。
她慢慢的闭上了嘴,随后抱着自己的琴坐了回去,什么都没再说。
“继续吧。”元贵妃的声音响起,颜九心忍不住又朝着那边看过去,没有想到皇上竟然也在默默的回头打量着她。
颜九心这倒是的确让吓了一跳,可是立刻反应过来,行礼问安。
皇帝有些意味不明的笑了一下,但把目光挪开了。
她有些奇怪,皇帝这几眼究竟是为何?
太监来领她上高台,颜九心把自己的目光收了回来,跟着太监登上高台坐下。
此时纱帐依旧垂着,但外头的人已经知晓她是谁,所以这层纱帐不再具有神秘感。
颜九心心里有些可惜,这样好的置景,还是浪费了。
她伸手在琴弦上按了一下,琴声铮铮,听得出琴不错。
坐在席间的庆国公等人,都不由得捏了一把汗。
早听说颜九心那样冲动,居然应下李明珠的挑衅,而且自己擅长的玉箫还被摔坏了,这倒是麻烦了。
“早知她这个性子,就不该让她去给皇上献艺,现下倒好了,可要如何收场才是!”
国公夫人着急,看着庆国公。
庆国公当然也没什么办法,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手:“事已至此,我们便相信心儿就是了,此事也不是她躲就能躲开的。”
他鼻腔里哼出一声,“李仲守那个老匹夫,早就看我不顺眼了,屡屡在朝堂上同我争论不休,这次恐怕也是我连累了心儿。”
国公夫人又是一声叹,“这若是输了,李丞相必定会对你明嘲暗讽,毕竟他儿子一直都被玄儿压了一头,早就想出这口恶气了。”
“这倒也罢了,李家李明珠这次赢得并不算光彩,要是因此让心儿挫败愧疚,岂不是耽误了她。”
庆国公府的公子们坐的稍远,只有颜清晚坐在跟前。
听着这些话,她只能维持着表面上的笑容。
没有人在意她不能上台。
这边正聊天的功夫,颜九心已经素手弹拨起。
音调居然不是春江花月夜!
坐在角落看着纱帐内颜九心弹琴的冥玄夜,眸色微微一暗。
这是长相思。
是她那日来访时,他在纸上写的诗,也是长相思。
想起那日的情形,他指尖微动,目光更深了深。
长相思哀婉,在颜九心指下如泣如诉,影影卓卓的纱帐中,美人发髻步摇缓缓晃动,细听之下还有珠玉碰撞的叮咚声。
众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去,竟是饮酒作乐之人也停下动作定定的看着纱帐那边。
颜九心唇畔带着浅笑,但是眉宇间尽显愁色,看起来对比明显,但更引人入胜。
“美人如花在云端,倒也是合乎情景。”
开口的是冥淏烨,虽然是在夸奖颜九心,但是在奏乐时有人开口,乐声自然就被动成为背景乐了。
立刻又是宴乐情景,仿佛方才被琴音所定并未曾出现过一般。
颜九心其实忍不住咬了咬牙。
这原本试着反响不错,或许还能争一个平手,眼下倒是不能了。
她忍不住在心里轻叹。
总说别人命运使然,何尝她今日不是。
只是她倒是没有被影响,继续弹奏着。
忽的,颜九心听到大殿中响起竹笛合奏的声音,原本凄婉的琴音,反而像是在与竹笛声诉说相思意。
少了几分沉闷,倒是听起来有了一些甜甜蜜蜜的感觉。
颜九心虽然好奇,但是并没有在此时去找人身影,容易乱了琴音。
但是这竹笛声来的的确很合时宜,还在引导着她的琴音。
颜九心放放心心的跟着竹笛声弹奏,场中顿时又静了下来。
她这边看不到,但是纱帐之外的人都能瞧得见。
包括皇上在内,都震惊不已的看着慢慢被淙一从角落推着出来的冥玄夜。
一管短笛横在他唇畔,神情专注认真的吹奏着。
有冥玄夜在,自然没人开口打扰,反而是皇帝看着颜九心的目光更深了深,有些意味深长。
一曲弹奏完,颜九心有些迫不及待的从纱帐后出来,直接撞进了冥玄夜的目光中。
他微微带了一些笑意,挑眉看着她,很有一种在邀功的傲娇感。
颜九心忍不住跟着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