驿站前的旗帜飘动,时不时地围着木杆缠绕一圈,直到风停它也垂落下来。
天边透着些光亮,橙红色的朝霞挂于天际,纵然天还未亮,门前早已聚集了众多人马,祝为错倚在木杆上,看着众人整理银粮。
“驿站内可还有多余的马匹?”
“有是有,但只剩昨日换下来的马都已疲惫不堪。”
程绥晏微微蹙了蹙好看的眉。
浮生还在一旁说着,“昨日郡主的话公子大可不必放在心上,坐马车便是。”
身后的交谈声并不小,祝为错自然也是听见了,她懒懒地转过身子望着朝这边来的两人。
今日的程绥晏也一身劲装,深色的腰封显色其腰腹清瘦有力,只手置于身后,低眉紧蹙,与平日相比少了些书卷气,周身多了些凌厉之感。
她站得地方显眼,两人跨过门槛便看到倚着木杆的女孩,浮生老实地闭上了嘴。
祝为错眉眼轻轻一转,开始打起了程绥晏那马车的主意。
“刚刚听闻程大人想骑马。”
程绥晏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默默地等着她说完。
“都说君子有成人之美,本郡主今日不妨就做这君子,程大人你觉得如何?”
程绥晏面上划过一丝了然,旋即他学着她昨日的话语,“郡主骑不得马?”
浮生退后两步藏在程绥晏身后,仗着祝为错看不见,赞同地点了点头。
祝为错侧了侧身子眯着眼睛望了浮生两眼,丝毫没有被打脸的不好意思,弯了弯眉眼。
“娇气,我承认啊。”
“......”程绥晏看她站得挺稳当,便问道:“郡主腿脚无碍了?”
祝为错抬起下巴,浑然不在意,“好着呢!”
程绥晏点了点头,说着朝马车那边走去,“既然无碍,郡主便骑马吧!”
祝为错“诶”了一声,腿脚不便利地追了上去,先于程绥晏跳上马车,坐稳之后还拍了拍身边的空位,客气地问道:“大学士不介意与我一同坐马车吧?”
程绥晏:“介意。”
祝为错厚着脸皮耍赖,“......没关系,那就烦请大学士去骑马啦。”
程绥晏眸中的寒意似被微风吹散,而嘴上却暗声道:“也不知到底是谁娇气。”
云泽郡主自然也是听到这句话,祝为错掀开车帘却发现对方只剩抬脚离开的背影。
琥珀色的眸子一转,嘴角弯了弯。
“多谢大学士将马车相让与我,大学士真是我见过最心善的人。”
响亮清晰的声音携带着春风传来,周边的守卫不约而同地顺着声音好奇看过去。
被身后数人恍若灯光一般的目光盯着的程绥晏脚步一顿,随即紧抿着薄唇加快步伐,翻身上马后将众人视线遮于身后。
马车内不算精致,内饰简单,祝为错环视一圈,在车厢的角落发现了不少书籍,她低眸扫了一眼,大都是些秦晋一带的游记与地志。
还没得到程绥晏的首肯,她还是不要动得好。
道路两旁树丛稀疏,清晨的青草经过露水的清洗,更是青嫩。
今日的行车速度要比昨日快了许多,前方的连绵的路一眼望不到头,就连两侧叠峦的山脉也被晨雾遮得迷离。
本来天未亮就要赶路,马车内摇摇晃晃祝为错掩唇打了个哈欠,缓缓闭上了双眼,脑袋不自觉往一边倾斜,最终落在车壁上。
道路两旁的树丛越来越稠密,将其隐埋的人影全身遮住。
“大哥,那可是救命的公粮,官家的粮食咱们真的能抢吗?”
“不抢,你打算让寨子里的兄弟都跟你喝西北风!”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骤停,一阵喧闹声吵醒了祝为错。
她不明所以的掀开车帘,守卫都被一群蒙面人包围,刀光剑影,鲜血飞溅,一片混乱。
刀剑反射着光亮刺激祝为错的眼睛,她怔住,随后反应过来深吸一口气迅速放下的车帘,拔下固定头发的金簪。
由于赶路,她只简简单单用一个金簪固定头发,这一下拔出来,不少发丝散乱在肩头。
散发碍事,祝为错迅速扯下衣袍的一角,用布料随意地将头发帮起来。
她握紧了手中的金簪,再次掀开车帘关注着外面情况。
郑朝生和程绥晏分别在东西两侧也被蒙面人团团围住,根本抽不出来身。
守卫身着皮甲,一步步与蒙面人斡旋,却寸步不离那些银粮,看来蒙面人是冲着银粮而来。
而朝廷的守卫倒下的人也越来越多,在这样下去怕只是要全军覆没了。
于此同时一个身着灰色布衣,面露凶相的男人撞到了马车背部,男人不得痛苦哀嚎。
马车也被大汉撞得摇晃,祝为错也控制不住一个趔趄。
混战中的众多蒙面人听见这声哀嚎立马分心问道,“大哥!你没事吧?”
祝为错注意到这个声音,心中有了主意,她咽了咽喉咙,努力压下快要跳出来的心脏。
她弯身从马车里出来,马车的左侧面是河流,无人在这边混战,祝为错借着此处绕道马车车尾处,悄悄伸出脑袋。
发现灰衣男人腹部染了大片血色,就连灰衣也挡不住,他粗喘着气,胳膊受伤,大刀无力掉落。
祝为错闭了闭眼睛,咬牙冲了过去。
“郡主,进去!”程绥晏余光正巧看到了她冲了出来,怒喝道,踹了一脚对方,抽身提剑赶了过去。
走到半路,他又被蒙面人拦住,一群人纠缠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