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洲安沉吟片刻:“不怕是我们自己人,就怕是我们自己的人抓不出来,更怕我们讳疾忌医不敢查自己的人。李大人,待那齐家几人问话没有结果,当日所长遇害时在场三法司乙肝人等,都审问一遍,一个不要遗漏。”
李明轩道:“大人发了话,自然要遵从。只听刘宁一句毫无根据的话,就如此大动干戈,怕是会寒了兄弟们的心。从来只有对外,没听过对自己人下手的。”
杨玉帆笑道:“李大人这就说错了,这也是澄清我三法司最好的法子。免得以后出了问题,说起来我们只查旁人不查自己,倒是渎职失职之罪。不仅我们自己人要查,还要细细的查,让旁人说不出半个字。”
众人点头称是。
李明轩道:“你这样说的话,对自己人的审讯,标准也要高处旁人?”
杨玉帆道:“我跟李大人不一样,我审讯没有那么多花样,标准都是一样的。如果按照李大人的手段,兄弟们才是真正要吃大亏。李大人,对自己人的审讯,还是缓和些好,不要寒了大家的心。”
李明轩冷声道:“杨大人,你这是质疑我?”
张洲安道:“玉帆,李大人刑部多年,虽手段激进了些,还是有分寸的。李大人,你说是吧?”
李明轩冷着脸不说话。
蒋明看着几人,开口道:“我认为,一面肯定要好好查,另一面,那墙上的字,才是关键。”蒋明将这几个字写好,贴到一旁墙面宽大的展板上。
李明轩看着蒋明点头:“蒋明所言极是,从人证物证入手才是根本,那字才是正确的追查方向。什么表情动作,澄清自己人,跟小孩子过家家一样。”
张洲安道:“那些字,字体普通,不能查出是谁所写。就是字的内容,值得揣摩一下。你们可有想法?”
蒋明道:“这莫不是凶手对所长所说,告诉所长要对付他?”杨玉帆道:“如果这样,便是写给所长看的。所长死了,也看不到啊?除非那凶手变态至此,写给所长的鬼魂看。”
众人一阵恶寒。
蒋明道:“不知杨大人有何高见?”杨玉帆道:“你,是三法司,我,是凶手?他这是在挑衅我们?”
众人面色激愤。
张洲安默了一默:“如果只是字面上的意思,不管是给所长看,还是给三法司看,直接亮出来不是更能起到效果,何必这样遮住?这人写字还深藏,故意等着人去发现,像是在跟某人捉迷藏打哑谜。想来是另有深意,各位再想一想。”
众人议论一阵渐渐沉默,都摇摇头。
刘宁看一眼张洲安,大人和我想到一处了,只是不知道这凶手到底想要表达什么,想要谁来发现这个秘密,他是在……邀请某人入局?
“你来了,我也来了,我们,开始吧!”几个字,是很普通,可组合在一起,就给人一种说不出的诡异感。刘宁心中没来由还升起一股凉意。
李明轩看刘宁一直盯着这些字:“刘宁,你可是看出什么?”
刘宁道:“我和大人的意见一样,这不是对三法司或者所长的宣言。”
李明轩问:“何以见得?”
刘宁道:“问题出在这个‘也’字。”
杨玉帆双手抱胸,歪头看着那字:“这个‘也’字?有什么不对?”
刘宁看着张洲安道:“大人,我可以推测那凶手的心理吗?”
“不必拘泥,你说就是。”
刘宁起身走到展板旁:“各位,我们不妨代入凶手的心态。他如果是先到那里写下字,便会说‘我先来了’或者‘我来了’,再说‘你也来了’或者‘你来了’。此处,他先说‘你来了’,这样的表达,便是在他心中,他比对他要说的人后来。”刘宁说着说着,心中觉得瘆人,身上居然起了鸡皮疙瘩。
杨玉帆道:“如果他想说的是,我们三法司在查案,他会紧跟其后犯案呢?”张洲安道:“如果是京中夫人的案件,照刘宁所说,那他也是在我们之前。”杨玉帆面色大变:“洲安,你的意思是,他说的是在所长之案后面?”
张洲安面色阴沉,点点头。
刘宁道:“大人,如果是这样,便是案中案。这人再借京中夫人之案混淆视听,又大张旗鼓地警告我们,他要开始某种行动。”
李明轩拍案道:“你们这是在说,这人要对我三法司下手?”
众人惊愕不已,都不敢相信这个推测,一时沉默。
蒋明道:“大人,刘宁这样说,最多也只是说明偷袭所长的,和夫人之死不是一人所为,并不能说明那人胆大包天到这个地步吧?”
“就是,是疯子才会这样吧!”
“闻所未闻。”
“越发荒谬!”
……
刘宁坐回位置,心中沉重:“所长之事,就是荒谬的开始。”
张洲安道:“今日我们探讨之事,在座人等,半字不得泄露。叮嘱三法司所有人等,以后出门办案,务必两两一组,烟管随身携带,不得落单!”
众人商议一阵,定了下步计划,均沉着脸离开。
张洲安叮嘱法部副部长:“刘宁是女子,出门查案时,务必要有两个人。”副部长答应。
晚上,刘宁不出意外再次失眠。
这次,她倒是没有翻烙饼,躺在床上透出小小的脑袋,一动不动静止一般。
从在锦家看到那几个字起,刘宁便心神不宁。除了分析出的那人要挑战整个三法司的人员,还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感,是刘宁感觉到了又不知道的,叫她心中悚然。
她掖紧了被子,还是冷得微微发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