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第九日,刘宁除却黑布已经能够视物,只眼睛看久了仍有些疼痛。只要不瞎,她已经十分满足。
晚间华太医来给刘宁复诊,看刘宁眼睛恢复,他心中高兴,细细叮嘱刘宁一番后离去。
刘宁对张洲安道:“大人,我已经好了,在府上打扰这些日子,我跟美花该回去了。”张洲安道:“我知道你急着走,我还有话跟你说,你跟我来。”
刘宁看看美花,美花推一把刘宁:“我在这里收拾东西等你,你们说了话过来。不要急慢慢说,一日说不完就说两日,两日说不完就说三日,大不了长住这里。”刘宁瞪她一眼。
刘宁跟着张洲安到了府中后院一山水景观之处。
这一处水域,从后山引了活水过来,其间依照地形顺势布局,什么湖泊沼泽小溪瀑布,设计的人是个大师,将水景打造得十分精彩。其中按照不同地形种植了许多别致的植物,还有一只只白鹭悠悠出没,十分和谐。
刘宁看得吃惊,图书馆和如意坊的景观已经可以了,在公主府面前可谓小巫见大巫。公主府跟这王府比起来,又显得华贵之气太重,少了此地的环境清幽雅致。说起来,这王府的风格跟张洲安的清贵之气倒是相得益彰。
湖边树下一张小方桌,一边一个蒲团。桌上烛光摇曳,已经摆上了精致的吃食,都是刘宁素日爱的。
张洲安手一抬:“请坐。”
二人面对面坐好,难得刘宁看到桌上精美的吃食没有动手,她看着烛光有些发愣。
天上一轮清月,水中月影晃动,清风徐徐,树叶婆娑。
刘宁看着水中倒影,心中很是惆怅:“大人,有话快说吧,美花还等着我呢。”张洲安给刘宁斟上茶水:“急什么,月色这样好,我们慢慢说。说起来,你这些日子躲着我,我连好好跟你说句话也不能。”
刘宁心中一顿,端起茶碗喝了口茶:“大人说笑了,在大人府上哪里敢躲大人。我是担心眼睛不好,没有心思应付大人,也不想叫大人看到我这样狼狈的样子。这茶……虽品不出什么好处,尝着很好。”
张洲安道:“这便是当日伤囚岭中带回来的茶树所生茶叶。说起来,我自小跟在姑姑身边,她是安平国品茶的个中高手,我勉强得了几分。刘宁,你要喜欢茶道,我可以慢慢教你。你这样聪明,要不了多久就可以跟姑姑交流饮茶心得。”
刘宁忙放下茶碗,摆手道:“我哪里能到公主和大人这样的境界,再喝十年也不行,随口说说罢了。大人,我老是觉得,如意坊这番操作很是奇怪,幕后怕是还有人。”
阿蓝的一系列操作,从生产经营到销售管理,连同如意坊修建布局到催眠洗脑,都叫刘宁觉得是有人在幕后指导她。只是阿蓝聪慧异常,将其发挥出了百分之一百二十的效果。
张洲安顿了一顿:“刘宁,现在我们不说案情。”
刘宁看着天上月亮:“不说案情,说什么?”聊天聊地聊月亮?品茶吟诗作对?除了案情,刘宁实在没有跟张洲安说其他的心思。
张洲安默了一默,拿过桌面的一个盒子:“你打开看看。”
刘宁打开盒子眼睛睁大:“泥人!”当日离开远洲时,胡易弟妹送的泥人,本已经被江水泡成了泥团,现在已经恢复了十之七八。
刘宁看向张洲安。
张洲安笑道:“你不是觉得化了可惜,可还满意?”
刘宁心中有些感动,一想到张洲安可能要说的话,她并不高兴:“大人费心了,化了就化了,不必如此。说到底,不过一团泥。”
张洲安有些失望:“你不是虽是泥,带着别人的心意?”
“不是别人对我有心意,我都要照单全收。”刘宁道:“天下的心意那么多,那里接受得过来呢?就算勉强接受了也多半像这泥人一样,水一泡就没了,怎么也守不住。就算复原,到底跟之前也不是同一个,还白费心力。”
张洲安神色一变。
刘宁强忍难受,从怀中掏出那方素帕,手帕里面还包着残余的药材。刘宁将手帕递给张洲安:“大人,这手帕我早就想还给你,一直没有机会。说起来,这次是它帮了我的大忙。大人,以后用不上了,物归原主。”
张洲安看着手帕,嘴角抽了一抽,低声道:“不用还,既然对你没用,你扔了就是。”
二人一时沉默。
刘宁将手帕放到桌上:“不管你收不收,我已经还给你了。”
“我说了不要。”张洲安将手帕一把拂到水中:“没用的东西还要它做什么。”
刘宁心中一惊,忙从水中将素帕捞起:“大人这是做什么,对我不满吗?这帕子质量很好,里面的药也难得,你不要我还要,以后再不还你。”
看刘宁这般举动,张洲安不知该气还是该笑,他叹一口气:“刘宁,你看看桌上这花。”
刘宁看着矮扁宽身灰色陶瓶中的一支干花,很是眼熟:“……蔷薇?”是当日在射箭场刘宁送给张洲安的那支蔷薇,已经制成了干花。
什么意思?刘宁心中一动,这张洲安追起姑娘来,还从细节入手,一套一套的。刘宁觉得,要不是阿蓝的事对自己的打击,要不是自己意志力还算坚定,此刻怕是已经沦陷。
张洲安看着刘宁,缓缓道:“你的心意,我从来不敢怠慢。”
想到当日送蔷薇给张洲安的情景,刘宁简直没脸再看这花:“大人,这花对我来说,跟路边一把野草没有区别,并不代表我什么心意。你扔了就是,留着做什么。”你扔吧,这次扔了我才不捡。
二人再次沉默。
张洲安抬头看着刘宁,眼中有些许请求:“刘宁,你到底要我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