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 费了许多口舌,于渺才说服花无忧以及云初瑶入定去休养调理一番, 云初瑶虽为傀儡,这几日也耗了一些心力,正好去放松放松。云初瑶垂眸思索了会, 慢悠悠的从怀中拿出一只人形架子递给了于渺。
“你若有杂事繁累, 大可以打发它去做。”
于渺抓住了云初瑶眼中的一抹异之色, 偷笑着接过了木头人,口中若无其事道“你是在关心我吗?”
美人抬眼狠狠的给了于渺一个白眼, 轻啐到“我关心的是煮饭婆。不然以后可没饭吃了。”
只觉得有一把箭正中红心, 于渺的小心脏默默淌血, 暗想道“煮饭婆什么的,一定要狠狠的饿你们几顿才觉得解气啊。”
经历了这次的心魔试炼, 于渺的境界终于稳固下来, 正好是元婴后期大圆满。对于天道, 对于修仙之路都有了另外一番感悟,世间万物, 皆源自于心。若是她在试炼中, 为了回到修仙界而违反本意杀了云曜,心魔便会一直留在她的识海之中。而当初杀掉夜一衡之时, 她心中无愧无悔才能做到毫不犹豫,正如墨寻说的那般“唯本心不变。”
这种恍然大悟的感觉太过于美妙, 于渺足尖轻点, 从窗户飞身踏空, 登上了客栈的房顶,又觉得视野不如她想象之中的开阔,便借力层层踏在树叶之上,与空气中的风融为一体,乘风高升,不断的接近天空让脚下的景色越变越小,也越来越壮阔。
她原本以为花无忧等人落脚的客栈不过是山间村落,此刻俯瞰全景,才发现这竟然是一座古老而又壮阔的城池。
密密麻麻的古老建筑被巍峨壮观的大山包围,易守难攻。朱红色微黄的古老建筑被夕阳的余光镀上了一层暖色,街道整齐井然有序,一横一竖交错纵横,灰白的路面,深黑色的塔尖,泛着蓝光的溪流,深浅交织的绿色,五颜六色的笔触共同描绘了一幅生机盎然的图画。
于渺的修为大涨,不仅能够一览全貌,还能透过灵力看到全貌之中的动人之处,衣着简陋的孩子欢乐无忧的跑跑跳跳,只顾着玩的开心,被脚下的石子绊了一跤,随即便哇哇的大哭起来,妇人急急忙忙的把他抱起来,男孩的脸早已哭成了小花猫;街道上认真巡逻的士兵,发现了人群中顺手牵羊的毛贼,一路追追赶赶绕了几个圈足足跑了五条街;车夫挥舞着鞭子,狠狠的抽在了马屁股上,原本懒洋洋的马儿瞬间如疾风一般奔腾起来,把车夫的帽子都甩了出去。
修仙历劫,大道初成,便是为了世间永无苦难?
看得兴起,于渺心情大好,挥手和天空中的青色鸟儿打了一个招呼,又与身旁的风交流了下感情,这才慢悠悠的降落到了一个偏僻的巷落。
栖身于黑暗之中,她慢慢从小巷中走出来,视野也变得更广,环顾四周,她的目光立即被一个衣衫褴褛的女子所吸引。
女子约莫中等身材,过了青春懵懂的年纪,也未到垂暮老矣,穿着一身湖蓝色的衣裙,只不过那湖蓝色早已被染成了深一块浅一块,如果不是破掉的布块翻出来露出原本的颜色,根本辨认不出。发髻散乱,灰黑色的发丝张牙舞爪的遮住那张脸,就连脚上穿的绣鞋也破了一个洞,露出染黑的脚趾。
双手紧紧的护着怀中的东西,于渺定睛一看,才发现是一个红皮拨浪鼓,两面围着的鼓皮早已破了一边,再也发不出清脆的声响。女子不时扯住行走的路人,双眼发直的重复同一段话。
“玉儿,我的玉儿,娘错了,娘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没有任何人停下脚步给予她回应,甚至每一次都被嫌弃的推开,有人觉得她烦,伸出脚就把她踢开了,有人打她,她也只会翻过身用背死死的护着拨浪鼓,痛苦时不会呼救,麻木而可怜。
这个女子,大概是疯了吧。于渺带着几丝好奇的走近她,随即闻到了她身上发出的阵阵酸臭味。察觉到有人走到了自己面前,女子毫不迟疑的抬起头,原本黑色的头发结成了块,密不透风的搭在她的脸上。于渺的目光却并不会被发丝隔绝,看到女子的长相时不禁愣了愣。刚刚隔得远,她看的并不真切。
此刻离得近了些,更加清晰的看到女子一张小脸,虽不及云初瑶那般惊天动地,却依旧有独特的韵味。一双眼睛毫无焦距,也阻挡不了她的温婉雅致,眼角眉间镌刻着细细的皱纹,让这份温柔更加的沉静如水。大约三十四岁,到了这般年纪依旧美的动人,于渺便能想象她容颜鼎盛时的光景。
于渺沉浸在思绪之中,不料女子突然发疯般的向她冲了过来,左手紧紧的抓住小鼓,右手挥舞着扑上来,死死的抓住于渺的衣襟。于渺原本想用灵力把女子挥开,可她最弱的风系法术都能让这个女子身受重伤,瞬间的迟疑,女子的手已经攀了上来,使劲的拉扯于渺的领口。属于元婴修士的灵气自动爆裂开来把于渺护住,剧烈的反弹力把女子摔了出去,狠狠的砸在了地上。
倒在地上的女子也不喊疼,嘴角渗出了鲜血也不会擦,只是木讷的把怀里的拨浪鼓紧了紧,口中又开始重复着那句话,只有这个时候,她的眼神中才会流露出痛苦的神色。
看到这个可怜的女子被反弹的灵气摔了出去,于渺本无意伤害她,却终究让她受了伤。想着,于渺便从储物袋中拿出了一粒丹药,弯下腰递给了女子,她大约是饿极了,闻到了淡淡的药香看也不看,便囫囵吞枣的塞进了嘴里。摇了摇头,于渺也不再看她,人世间可怜的人太多,她能给的,也只是让她好受一点罢了。
于渺踱着步子,慢慢的离开了这条小巷,灰黑色的布衣毫不起眼。她一路走着,突然想起在丹夭村遇到的那位妇人说过的话,“从这里经过的人,再也没有回来过。”或许,是这座城池太过于繁华所以那些人便留在了这儿吧,这样解释着,心底却始终有一丝不